话说这张信通过贿赂守门军官,没怎么遇上麻烦就出了城,此时已离开城门约莫有一里的距离了。
高大的城门在张信的视角里越变越小,站岗的军士身影已小得无法看清,张信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感叹自己总算安全了。
安全,永远只是暂时的。
宽敞的大路上覆着洁白松软的雪,无数新鲜的脚印、马蹄印、车轮印清晰可见,张信顺着一排脚印看去,便看见一条不是很明显的小路,通向路边的一个小山丘。
小山丘不算很高,却也不矮。
张信心头顿感一阵轻松,绢帛上写的地址正是这个不高也不矮的小山丘,看样子他找对地方了,黑衣人在绢帛上答应的给他的援助就藏在山丘上。
既然是山,自然就得爬,哪怕是山丘,也得慢慢爬。
腹中空空如也的张信走山路的动作很慢,从昨天在周府大闹一阵后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吃过东西,现在身子虚得厉害。
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张信才来到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些的山坡上。
山坡的尽头有一座矮小的木屋,木屋后面是一处略高的绝壁,像是被大自然用斧头突然重重地劈了一般,笔直笔直的,壁面上残留的白雪,让本就不算粗糙的绝壁更加光滑。
不得不说,这家伙确实会挑地方,不仅好藏身,风景也不错。
山坡和屋前都有不少的树,不过因为是冬天的缘故,绝大部分的树都已经没了叶子,孤零零的树枝上挂着的都是天上落下的小雪花。
当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作者强行乱入:这句诗是唐朝诗人岑参写的,只是因为应景所以引用了一下,亲们别误会成穿越了哈哈。)
洁白的雪花挂在这些光秃秃的树枝上,倒是真有几分梨花的神韵,让张信不由自主地鼻子一酸,思念起了自家后院那棵顽强的梨树。
春天梨花开的时候,他最喜欢去那棵梨树下练武或是玩耍,他觉得这样很有意境。
离家大半个月了,如今却要离它越来越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
今日的天空没洒下雪,没了叶子的树林里却依旧美得醉人,张信停下脚步在林子里痴痴地停留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才被一阵低沉的马嘶拉回了现实。
屋子的后面拴着一匹棕色的马,两只眼睛正眨巴眨巴着好奇地打量着张信,鼻子均匀地呼出一团团的白气,前蹄时不时提起在松软的雪上刨上几下,将蹄下刨出了一个小坑。
看样子,这匹马似乎并不惧怕生人,对此十分习惯。
张信伸手轻轻抚摸着这匹马的松软的鬃毛,小心地将马鬃上残留的白色雪花轻轻拂去,棕色的马鬃随着微风像秋天的麦穗般轻微地飘扬着,很是好看。
这匹马很灵气,感觉到了张信在抚摸自己的鬃毛,便主动地低下了头,安静得一动不动。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张信就喜欢上了这匹温顺却灵气的马。
摸够了,张信这才进屋,在屋子里打量了一番。
屋子只在一个很偏的角落里开了扇小窗,因此黑漆漆的,很难看清楚屋内,只能大概认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是张桌子。
张信摸着黑在桌上碰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便将它带出了屋子,在屋外的地上打开。
这一开可把张信高兴坏了,几块白花花的糕点和两块干肉堆在了一起,干肉油亮油亮的,一看就很有食欲,让张信的肚子很快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更稀奇的是包袱里还有一个小包袱,拆开后里面的三截蜡烛就露了出来,蜡烛下还压着两贯钱。
蜡烛那时可是稀罕玩意儿,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张信竟然一下子就有了三截。
还剩下的东西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葫芦了,葫芦是空的,可以挂腰上,用来装酒水。
吃的用的骑的一应俱全,黑衣人这次实在是很够意思,给了张信不小的惊喜。
张信抓起包袱里的一块糕点,几乎是一口就吞了下去,嚼了没两下几乎是还没尝到味儿,糕点就已经落到了肚子里。
空空的肚子终于有了垫着的食物,让张信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叹息。
收拾好东西上了马,张信意犹未尽地回头看了一眼低矮的木屋,胯下的马却突然不安地在原地转起圈圈来,时不时还翘起前蹄,险些把张信摔下去。
张信耐心地抚摸着马儿的脖子,让马渐渐地安静了下来,一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林子里和木屋周边静得出奇,连方才持续良久的风声也听不见了,一切都陷入了死寂,安静得可怕。
马儿低沉地喘息了一声,一团淡淡的白雾从它的嘴里呼出。
木屋后的绝壁上忽地露出了一排人头,戴着头盔的人头。
大事不好!
张信赶忙调转马头,狠狠地夹了马肚子一下,胯下的马儿撒蹄便跑,随后就听得一声“放箭!”十余支弩箭就呼啸着飞来,扎在了他方才所在位置的地上。
官军竟然有埋伏!
张信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绝壁上正在手忙脚乱重新填装弩箭的一排士兵们,单看那些弩箭扎进地面的深度,张信就知道,要是射中了他,非得被弩箭扎个通透不可。
撒开蹄子狂奔的马儿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张信就看见了山丘脚下的大路,可算是能逃出生天了。
但很快,他就看见了不远处正从城里赶来的一小队官军,领头的正是那个小个子军官。
很不辛,小个子军官也看见了他。
军官手一抬一指,张信就见他旁边的两名骑兵脱离了队列朝自己奔来,看样子是想封住山脚下的出口。
张信又一次夹了马肚子,借着山坡,原本已在狂奔的马儿此时跑得更快了,张信视线里的景象被飞快地甩在了身后。
能不能逃走,全看速度快不快了!
胯下的马没让张信失望,撒开蹄子狂奔很快就冲到了山脚下,略微抢到了那两名骑兵的前面,张信和马儿跑上大路时,两人就在张信右边不及五步远的距离。
一名骑兵的马儿似乎被突然冲出来的张信吓了一跳,猛地刹住翘了个蹶子,将背上的主人掀翻在地。趁另一名骑兵来不及拔刀,张信赶忙骑着马扬长而去。
军马的速度自然快过张信胯下的普通马,不一会儿,剩下那名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
“站住!”那骑兵冲着张信大喝道。
站住?又不是傻子,傻子才会听你的站住。
骑兵见张信没有减弱速度的倾向,“噌”的一下抽出了佩刀,继续朝张信压了上来,看样子是打算动手了。
张信不用回头也能听见那骑兵离自己越来越近,并且依稀听见了他拔刀的声音,再这样下去,早晚背上要被他劈上一刀。
杂乱的马蹄声渐渐充斥在张信的耳畔,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快不及五步了!
张信忽地勒住了缰绳,棕色的马儿猛地翘起前蹄停了下来,背后追来的骑兵反应不及,还没来得及挥上一刀,张信的身影就迅速被甩在了身后。
好不容易勒住缰绳把马儿停下来,骑兵却听见了身后传来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刀光闪过,被砍伤的马儿凄惨地嘶鸣了一声,随即就猛地翘了蹶子把他掀翻在地。
张信见那骑兵重重地栽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便收了环首刀,扬长而去。
缓缓赶来的小个子军官恨恨地朝张信跑远的背影射了一箭,看着插在地上的箭矢,气得破口大骂。
“臭小子,走着瞧!”小个子瞪着眼睛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