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不让这个孩子受他们墨家的干扰便好了嘛,”阮霖又再度开口道,“各家挑几个小辈,都凑在一起修炼听学,再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彰显世家和睦岂不美哉?我谅他墨南雍不敢不让他那小儿子一起听学。”
“?”
“!”
“!”
这下轮到众人一起震惊了。
俞圣华不动声色地与颜梁郁对视一眼,意为:“这是他想出来的?”
“我说阮小七儿,你啥时候会说这么正经的话了?“殷奉安面露吃惊之色。
阮霖在家中排老七,作为死对头,殷奉安自然知道他这颇为可爱的小名儿。但其实说实话,阮霖的智谋不比颜梁郁差,只不过他平日里总是一幅吊儿唧当的二世祖模样,再加上那听话就听一半的德性,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一节。
这法子是极好的,那么问题来了——上谁家去?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先把那也几位也叫过来再说,于是颜梁郁果断派出了“八百里加急”——让两个修为较高的小辈极速御剑去炎阳关,疑迷谷和梵音泽叫人。
不消半日,府门之外便站了三位“来者不善”的人。
颜梁郁立马起身相迎,剩下几人也尾随其后,阮霖离老远便看见了邴承先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张脸,口中不禁吐槽:”他一来准没好事儿。”
一旁俞圣华不楚想起了她碧灵仙府那日的鸡飞狗跳,神色与阮霖颇有几分相似,随即与其对视半秒,二人立马微微多往后退了几步。
“邴家主,宁家主,荆家主,别来无恙。”颜梁郁十分彬彬有礼地俯身拜了一拜,随即将三人迎进院内。
“哼!”之间邴承先毫不领情,一甩衣袖径直走进院中,给躬着身的颜梁郁留下一不潇洒的背影,宁云和荆越倒是没驳了他了面子,也同他回了一礼,道:“颜家主。”
几人落了座,颜梁郁立马说道:“今日把几位家主叫来,是为了同往墨氏听学一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便把事情的分析说了个清楚。颜梁郁何其圆滑,即便当面被驳了面子,面上非但没有半分不快显露,反而仍旧一脸温和笑意,但了解他的人一看便知,他在迅速步入主题,原因无他,恐生争端。
几人又飞快地为三人讲述了一下叫他们来的缘由,阮霖发现邴承先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更黑了,频频暗示俞圣华:不会有事儿吧?
俞圣华回复了他的目光,左手轻轻拂了拂腹间的药囊,意为“啥药都有,不用担心。”
“老颜,”邴承先一口气喝光面前的茶,开口便问道:“所以你这么急地,我们叫来就为了这?”
“不敢,只是事况过于紧急,不容得我们大意。”颜梁郁微一摆手道,“何况这事儿对上咱们上八家,可不就是大事儿?”
确实是大事儿了,而且事儿大发了。
千百年间,修真界无论大小世家,都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连世家之间有点小小的争纷都得思虑再三踌躇万千。打一仗也好,相互打压也罢,不论是对大世家还是对小势力来说,代价都太大了,一个不慎搭上的不仅是本族的利益和地位,还得受到族人的埋怨和谴责。
所以无论是哪一代,谁家里有点什么光耀列祖列宗的人啊事儿啊,都得是瞒得死死的,这都如此,更别提把自己家的小辈送到别人家里去听学了。一来这送去的人成了把柄,万一人家给你来个“携君小辈以令君”呢?二来,本家的小辈都是自己的亲生儿女,送到千百里之外,哪个做父母的心里不难受?
房中的气氛再一次沉寂了下去。过了好半晌,宁云依旧不甘心地问道:“真的没有别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话是这么问,但在场的人人都是聪明至极的,自古万事难全,两全其美说的容易,实际却是难于上青天。
颜梁郁面色凝重,摇了摇头,过了几息又开口道:“没办法,近几年来这修真界的情形你们也看到了,墨氏一家独大,他墨南雍对我们下面的世家几度打压,而今他墨家有一天命之子,更是深得那些凡民尊奉之心。墨南雍之野心,咱们几人都心知肚明。一统之路艰难,他墨南雍想要君临天下,就必须借那天命之子的威信,而且那天命之子的出身现下也已一清二楚,放着那绝世天资不用,我都要觉得他是傻子。”
殷奉安脸色又黑了黑,紧紧握住了茶杯。颜梁郁又继续道:“一旦这『兵器』炼成,他墨家就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到那时,我们再想对策,简直如同白日做梦。”
话音方落,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所谓『兵器』,其实道理很简单,无非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训练成一个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依照指示行动的人肉杀戮机器。这种『兵器』归根结底还是不被世人所认同的,不仅有悖道德,还走失伦理,是要收到天下人的谴责和辱骂的。而且这种人型『兵器』,自身实力越强,天资越出众,最终所培养的『兵器』就越厉害,所创造的杀戮也就越多,什么“浮尸千里,血流成河”,那都不是凭空想象,是绝对有这么一天的,毕竟偌大修真界,随随便便屠个城,也差不多有个三四十万人,世家们一打起来,那可就不是一两座城池能限制得了的。所以也无怪乎千百年来世家即便再怎么相看两生厌,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贸然开战的。当然了,八年前八大世家共同讨伐湘南冷氏,就是那“万不得已”之举,起码他们自己是那么认为的,现在看来不仅为他人做了嫁衣,还给他们自己挖了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哎!也罢,”殷奉安长叹一口气,说道:“若能打压打墨南雍和墨氏,也算是值得。”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脸郑重道:“不过,若是他墨南雍用他们墨家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苛待我嘏儿,我殷奉安定不会坐以待毙,即便倾尽我殷氏全族,也要取他项上人头!”
“不错。”一直沉默的邴承先也点头发话,其余人也纷纷附议。
至此,七大世家齐举议,限制墨氏势力。清羽元历2571年春,颜、殷、俞、阮、宁、邴、荆七大世家送其直系子嗣于墨氏,与其嫡长子墨纾一同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