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路狂跑,直到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才停下来。
她抱着膝盖在路边蹲下,脑子里开始循环播放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从她有记忆开始,清楚的,模糊的……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安宁看着砸在地上的泪滴……
怪不得……
怪不得爸爸从来不亲近她,不是因为性格原因。
怪不得妈妈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不是因为她不听话、不懂事。
而是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她和这个家……其实没什么关系……
安宁越想越委屈。
那她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呢?
他们不要她了吗?
还有……
这是哪儿啊……自己接下来又该去哪呢……
“叮咚……叮咚……”
是安宁的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有看是谁,按了免提放在脚边,紧接着蜷缩着身子在路边坐下。
“小团子,今天我在拳馆有比赛,来给哥哥加油吗?”
就好像小孩子受了欺负,只会找自己最亲近的人哭诉撒娇一样。
一听到汤臣的声音,安宁本来只是呜咽着,现在直接放开哭出了声,任眼泪直流。
汤臣一听这动静,就直奔更衣室,将电话夹在耳侧,边收拾东西边对着电话说:“你在哪?我来找你。”
“我……我不知道……呜呜呜……”
安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来没哭的这么厉害过,要不是这次,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
“你别着急,看看周围有什么建筑物,我不挂电话,你看到了什么和我说。”
刚说完,汤臣就看到老李站在拳馆前台旁,他立刻走过去:“老李,我有点急事,今天比赛打不了了,车钥匙借我一下,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他一个侧身从前台抽屉里拿了钥匙,转头就朝拳馆大门跑了。
“嘿!你这是借吗!这是抢!”
老李摇摇头,刚想接受现实,突然猛地一拍桌,“这臭小子!你走了谁来比赛啊!这么多人等着看呢!”
……
当汤臣骑着老李的小电驴找到安宁的时候,周围车来人去的,安宁整个人就这么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声不响地坐在马路边上。
汤臣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安宁抬起头看着他,眼角旁还挂着泪珠。
看着她这副样子,汤臣皱起了眉头,一阵心疼。
安宁一向是个能忍的人,尤其是负面情绪,这得是难过成什么样了……
他看着安宁乱糟糟的发顶,想为她整理一下,可还没伸出手,他整个人就被安宁抱住了。
安宁将头埋在他胸前,肩膀一抖一抖的。
汤臣自从有了男女有别的意识后,还从未被任何女性这么抱过,他浑身一僵。
没过多久,感觉到衣襟有些潮湿,但听不见哭声,汤臣伸手在安宁背部轻拍着:“别哭,哥在呢,谁欺负你了哥给你报仇去。”
安宁哽咽着道:“你就……比我大五个月……”
“大一秒都是哥。”
听到这熟悉的无赖的语气,安宁终于止住了眼泪,也放开了抱在汤臣腰上的手,退后两步。
怀里乍一下没了实感,汤臣泯了泯嘴唇,有些空落落的。
安宁的脑子里则在快速思考着该如何和汤臣解释。
说自己其实不是爸妈亲生的?这话怎么听着逻辑有问题……
说自己爸妈养了自己这么多年,他们觉得是给别人家养的?不对,也很奇怪……
“肚子饿吗?”
“嗯?”
以为他要盘问自己的,安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你家到这不少路吧,跑这么远,饿不饿?都快九点了。”
“饿。”
“等着,我去那边小吃店买点。”
汤臣刚抬脚要走,就感到衣角被一股力量拽住,是安宁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
汤臣买了一份关东煮,喝了点热汤下去,安宁觉得好受多了,至少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你不问我怎么回事吗?”
汤臣微微勾唇,摇摇头:“我能感觉到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放心,我不逼你,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安宁抱着关东煮杯子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导致纸杯有些变形,就在汤水快要撒出的时候,汤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团子,别紧张。”
听到他难得这么正经的叫自己小团子,安宁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是阿臣啊,他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保护自己。
“我今天……听见我妈说……我……我应该……应该……”安宁有些语无伦次,“我妈说我是给别人家养的,说我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汤臣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想开个玩笑说可不就是给我们家养的嘛,但一听到后半句,再结合安宁今天的反应……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他沉默半刻,开口道:“小团子,你确定这是你妈在非常清醒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吗?或者说……这不是她一时激动说的气话?”
是啊,当时听他们的语气,好像在吵架……
可是……可是如果是吵架的话,为什么要说她身上流的血和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呢?
安宁一只手掐住眉心,头有些犯晕。
唉,罢了,现在还是不要再想了,小团子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
汤臣拍拍她的肩,示意不要多想,免得钻牛角尖。
又过了一会儿,见安宁吃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
一听到回家这两个字,安宁下意识反感,摇头拒绝。
家?什么是家?
汤臣一想到她们家这情况,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用口型对安宁说“稍等”。
“喂,妈,安宁来我们家住两天行吗?”
“行啊,当然可以,你睡沙发。”
汤婧一听到安宁要来,开心还来不及呢,连晚上怎么睡都立即安排好了。
汤臣一听自己妈这反应,暗暗想着安宁一定是上辈子投错了胎,本来应该给汤女士当闺女的。
汤臣叹口气,挂了电话,对着安宁说:“先来我家住几天,行吗?”
“会不会不方便……”
“别,可太方便了,我妈巴不得你天天在我们家。”
……
汤婧一接到儿子电话说安宁要来,就立刻去他房间把床上四件套都换了新,又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具和拖鞋。
刚忙完,汤臣和安宁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