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低低地叫了声阿姨好。
汤婧见安宁情绪不高,又突然来自己家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这孩子比往常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沉默不少。
汤婧带着她转了一圈屋子,告诉她洗漱用具和淋浴器该怎么用后,就趁着安宁在卫生间,找汤臣打探情况去了。
要让她知道又是这臭小子惹出的事,她定要让他今晚连沙发都没得睡。
“汤臣,你过来。”
汤婧在餐桌旁坐下,语气严肃。
汤臣端着一盘刚洗好的葡萄,边吃边走过去坐下:“怎么了汤女士?葡萄吃不?”
“你和安宁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别绕弯子!宁宁今天情绪这么差,是不是你招惹人家了?”
汤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我要是惹着人家了还上赶着带回来?”
“别人不会,你脸皮厚的像堵墙,这就说不准了……”
汤婧托着最后尾音的语调,对儿子的行为表示非常不信任。
汤臣深吸一口气,反复提醒了自己几遍她是我亲妈以后,说:“他们家出了点事,具体什么事你到时候自己问,我不方便讲。”
汤婧点点头,表示只要不是丢他们汤家的脸就行,至于安宁那边,等她情绪好点了再说。
……
安宁洗好澡后,在浴室里略微局促和犹豫了一小会儿。
虽然小的时候经常往汤家母子两人的地方跑,但住下来却是第一次,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知道该睡前说个晚安?打声招呼?还是需要说点类似于“不好意思,打扰了”的话……
礼貌和规矩她是懂的,只是安宁实在不擅长这些……
还是各睡各的,互不打扰?
这样最好。
就在安宁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浴室里磨蹭的时候,她察觉到有人往浴室门口走来。
这是她多年在家练就的技能,为避免自己在做一些不能让父母知道的事的时候,他们突然闯进来,当然,主要针对谢弘丽。
“嘟嘟嘟。”
是汤婧,她敲了敲门,说道:“宁宁啊,我有些累了就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嗯,好。”
安宁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看到汤臣正站在一个凳子上,在橱柜的最顶端翻着什么。
见安宁进来,汤臣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边解释:“你稍等,我翻床被子去沙发上睡,唉奇怪……我那条被子呢……”
刚刚汤婧带她进来的时候她都没好意思看,现在可以好好打量汤臣的卧室了。
墙纸是冷色调,简约大方。
一套电脑桌椅和设备,一套打拳击的装备,一个大衣橱柜,一张床。
是他房间的全部摆件了。
噢,还有个落地灯。
不花里胡哨,非常简单干净,安宁还挺满意自己今晚睡的地方。
“总算找到了。”汤臣从凳子上下来,抱着一床被子,“你就先安心住着,给你倒了杯牛奶在桌上,记得喝,晚安。”
“晚安。”
看着被汤臣轻轻带上的房间门,安宁有些出神。
她双手捧起温热的牛奶杯,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她确实不能确定谢弘丽是否在情绪不安稳情况下说气话,虽然安宁有预感她这次应该说的是真话。
其次,她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要不要和他们讲。
更不知道,如果要说,该怎么说……更何况她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最重要的是……
安宁知道自己在害怕,找了这么多理由,无非就是怕回去听到他们口中所谓的真相。
是真的又怎么样?
不是真的又怎样?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
第二天,汤婧特地起了个大早,为他们准备早餐。
安宁看着这一桌早餐……原来,别人家的妈妈都是这样的吗?
安宁自拿得动锅铲起,就从没见过谢弘丽为她准备早餐了。
汤臣察觉到安宁看着一桌早餐出神,说:“别多想,我妈才没那么勤快,我这是托你的福才有的吃,平时她都随便打发打发我的。”
“嗯,那也很好。”
安宁还是忍不住羡慕,谢弘丽连打发自己都没有过。
……
和汤臣一起到校后,安宁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去了。
安宁跟在王莉身后进门,一眼就看到了安远站在那里。
安宁正在跨进办公室的脚步停顿了一秒,随后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走进门。
父女俩站在一个房间里,隔了大概三米远,一个低着头,一个看着那个低着头的,谁也不愿意先说话。
显然,安宁是前者。
安远来的时候就和安宁的班主任王莉解释了大致情况,王莉见俩人这副情景,拍了拍安宁的肩:“和你爸好好聊聊,老师先去上课了。”
说完,就为父女俩带上了门。
“宁宁……”安远刚开口,就被安宁打断了。
“您长话短说,我一会儿还要上课。”
安宁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情绪不对的地方。
安远叹口气,都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他自顾自的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回忆那段被封存了对年的往事,不知是说给安宁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了,曾许是安远的发小,两人是多年的兄弟,他见安远找不到工作,就干脆介绍他和自己加入了一个车队,给那些老板运送货物。
安远第一次送货,就是去桐庐村。
那晚的天空像是被泼了浓墨,村寨里没有灯,漆黑一片。
安远开着小货车在村子里唯一一条能通汽车的水泥路上小心翼翼地开着,前面马上就是一个拐弯路口,他下意识将速度放的更慢了。
“次啦!”
尖锐的刹车声响彻了整个村寨的夜空。
坐在驾驶位上的安远背后一阵冷汗。
他……好像撞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