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丝丝缕缕的缠在书架上。尘埃从古书的隙间散逸出来,连绵不绝的光线被若有若无的钟声敲散。
光灰灰的。有类似烟草焚烧的气味从远处传来。储存地方志的隔间迷茫的好像没醒来一样。
徐鹤宁转身越过装饰性的栅栏。迅速地冲过刚开锁的大门。
“呦呵,还挺勤奋的啊?”出乎意料地,工作人员许莲华发现了他。中年女人的衣服大约是为了透气的缘故,被人为地虬结在一起,露出油光发黑的皮肤。
“啊,对”徐鹤宁一愣,应付式回答了一下。然后略带慌张对加速冲了出去。
一路快慢跑结合冲向学校。明显是来得晚些了,路过的教室里基本上学生正在晨读。
饿了快两天的徐鹤宁顾不上迟到,冲向食堂,只有几个教职工还在坚守着窗口。
食堂里只有几个老师在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徐鹤宁敲了好几下门窗才将食堂职工召唤来。
“红汤面”
“来这么晚啊,学生里和你一样懒的人可不多”食堂师傅一边说话一边将剩下的面端来。
“不来点其他的什么”
“不了,太晚了,得早点回去上课”徐鹤宁嘴角抿了一下接过面。
挑了个离老师较远的位置坐下。大口的将面吃完,又去自己添了些饭和汤混合在一起。吃个七分饱,顾不上消食,便一层楼一层楼的跑,靠近上层的时候读书声骤然消失,与楼下的喧哗形成对比,显得分外安静。
“坏了,今天搞不好数学老师又来一次突击考试”徐鹤宁整理一下衣着,擦掉头上的汗,迅速推开门,冲到自己位置上。简单收拾好桌上的书,将卷子平铺开,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开始审题。
“来的这么晚,不知道马上要高考啦,我倒要看看你能考多少分,最近学习态度一直很差,还和那些平行班的人混在一起,怎么啊,今天为什么又迟到了”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王志文已经不知何时已经带上了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徐鹤宁。
徐鹤宁抬起头,刚想编个理由。
“解释什么,还不赶快写试卷,我倒要看看你这张能考多少分,考得不好这几天的总账我们一起算。”不待徐鹤宁回应,王志文又低下头开始研究题目。
教室再次沉寂静下去。
阳光从窗移到教案桌上的时候,王志文觉得有些刺眼,站了起来,开始活动活动筋骨,略微扫视一下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后迎着阳光打起太极拳。
实际上如果不是大型考试,像他这样的老教师是没什么心思去抓作弊的,学生的水平怎么样他心里大致有个数,不像年轻的老师相信学生会突然觉悟随之成绩猛增。
他在发现一个学生成绩变化很大的情况下,下一次考试注意一些。
有没有人会每次作弊都提升自己一点点,这样积少成多呢?
不现实,他不认真抓又不是不抓,每次随机抽几个人看看,要是有人运气好一直没被抓,又很节制一点点的提成绩,是不是就不会被抓住。
王志文不乐意想这么多,人老了,很多事情只是习惯性表现得很在乎,归根到底,学习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修修剪剪不过顺其自然。
况且谁说考个好成绩就一定顺心如意呢?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从天命而行,顺四时则栋”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着,手上打着自己半学半编的拳术架子。王志文心情也好了许多。
“铃铃铃———”刺耳的铃声响起。
“继续考,第一节课也是我的,实在有需求的人自己悄悄地从后门出去”王志文头也不回。
几个刚刚心思有些莫名躁动的学生一下子颓丧,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考一半就放,但也不是没有过上午起来考一半晚上自习考一半的先例,唯一一点期望破灭。
新一周,开门红啊。
“更”一声,徐鹤宁站起身来。
伴随着几个跳脱的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徐鹤宁讲试卷交到讲台上,直到这时候,王老头才发现徐鹤宁异常的举动。
“试卷上有出错的题目”王老头有些惊疑。
原来的徐鹤宁先天性讨厌当第一个人,即使很快做完,他也会在座位上仔细检查,或者自己改题目自己做来消磨时间。
但现在的他不同。
阔步走向窗台,彻底打开窗户,将身体迎着在夏日显得尤为清爽的晨风彻底伸展,衣服因为跑步上楼浸湿的角落,由于教室温度不高一直没有干,现在液体气化不断地带走热量,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放歌长啸。
王老头走到讲台前批了几题再一看,全部已经做完了。
“你做过类似的卷子?就算做过,你写这么快就确定自己能对?”王志文感到越来越惊奇,他相信有天才的存在,但是习惯性的给了一个略显真实地解释。
徐鹤宁没有回头,一边估算着角度和距离,一边很自然地谦虚道:“天光微熹,草木繁茂,人生如仲夏,常恨欢娱少。试卷做的急了些,我只是不忍心,如此短暂的美好时光浪费在略显机械的工作里。”
随即纵身而过,少年散乱的长发张扬,破开一树繁华,悄然入水,有露珠溅起,生华彩,光影交织,一时人色俱绝。
声起而形远,隙间徒见影,恍若一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