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
晌午,嘉明殿
“启禀帝君,东方长清已经归家,操办丧事,据闻东方老将军受到魔族袭击,病情又加重了几分。”
“中州东南益城处,向零州贩卖战马,向彻州分不等量购入兵刃。”
“巫竹林又疑似出现魔族身影,猜测是袭击东方家的魔族离开时经过巫竹林。”
“昨夜南宫家的大公子与林家小公子在星折楼中因抢夺一位花魁大打出手,双方侍卫混战,砸毁星折楼周边数道建筑。”
天玄帝朝所发生的大大小小事物,由不同的玄闻阁闻者一件一件汇报。
“星折楼?”
司御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拿勺的手微微一滞,又把勺中浓郁的汤水送入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最后的结果呢?”
禀报此事的闻者拱手道:“唐王殿下直接带侍卫把花魁夺走了,现在星折楼的花魁正在唐王府上,还有林小公子被唐王殿下的侍卫打伤,晕阙过去。”
“唐王?”
司御秋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勺子,接过侍从递上的手帕,淡定地擦了擦嘴。
随后便有其他侍从上前撤下华贵案桌上的所有菜碟,包括里面一些仅仅只端在了上面,未动一口的佳肴。
“多留意一下林府的状况。”
闻者们微微点头领命,便一一散去。
暗处,浮现人影。
“星折楼是广阳王的产业,虽遍布天玄帝朝,但他只看重天御城中的星折楼,此次唐王在星折楼闹事,广阳王对其心生嫌隙,到时天御城怕是要大乱,需不需要臣,去劝说一下?”
黄袍竹然请缨,这事他们四个守护者的经过认真的思考讨论,决定让竹然去请缨。
司御秋笑了一下,眸子泛着一丝危险的光芒,轻笑道:“朕会怕天御城乱?这乱了才好,旁人才更有机会浑水摸鱼。”
四位守护者皆是一愣,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疑惑与不解。
“至于益州...”
此时司御秋已经走到殿门处,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眼神满是玩味。
“他能引起朕的兴趣,也是司家赋予他的,能掀起几层浪,那就另说了。”
说起唐王时,司御秋只觉头痛,皇室这么多人,为什么就他一个贪爱美色?还是极下流无耻的那种,不过看在先帝的份上,自己忍了。
但广阳王在司御秋的眼中,可是一位极为有趣的兄弟,少时游历,与蓝星帝朝的一位公主相爱,放弃帝子之位奔赴东州,从此音信杳无,以为就此沉寂时,又重新出现在天御城,当回帝子。
这则消息很劲爆,天玄帝朝都在谈论广阳王发生了什么,但那时司御秋忙着夺权,也没有关注过,后来广阳王闹过自杀,又闭着房门不出四五年,直到司御秋登基,才想起这个兄弟。
明面上封号广阳王,暗地里却查到,近年在天玄兴起的星折楼居然出自多年未出房门的广阳王,这多多少少引起了他的兴趣。
又着手调查广阳王在蓝星帝朝发生了什么,只查到了广阳王相爱的公主已经香消玉殒,其他却半分没有查到。
不过单凭一条信息,就可以脑补到一些爱恨情仇。
……
天御城,东方府
东方府内尽是阴沉灰暗,白绫哀嚎,一具具红漆木棺材摆放在大堂中,身边都是哭丧的亲人。
望着东方府内一片狼藉,满目疮痍,耳边亲人的哭嚎不绝于耳,这一切,都在狠狠敲打着东方长清的心脏。
前世,姐姐与父亲的相继离世,让他痛彻心扉,又有魔族大军当前,使他不得不放下一切悲伤,投入战斗中。
心情杂乱间,陷入魔族的诡计,命殒战场。
这一世,他暗自立誓要好好守护姐姐与父亲,以及东方家。
但,人生的大落就是来的这么快,立誓才短短几日,东方家就遭受如此大灾!
东方长清扫了一眼大堂,发现并没有自己心中牵挂的人,便快步离开,辗转进入一处院落。
发现院落的外围堆满了烈火燃烧后的痕迹,更令东方长清心下一惊,怀着一丝忐忑与不安,推开房门。
呜
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憔悴无力的老人,他拖着身体,缓缓向床边爬去。
“爹!”
一声惊呼,老人看向声音来源处,苍老的眼底溢出眼泪,老泪纵横,嘴巴动了动,似在述说着什么。
东方长清疾步上前,把倒在地上的老人扶起,放置在床边,心痛地拍了拍他那沾满灰尘的衣角。
“爹您怎么摔到地上了?”
听着儿子的责备,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不禁低下头,沧桑的老脸上充满羞愧,用干裂的嘴巴道:“爹只是想喝口水,没承想...这么没用。”
闻言,东方长清侧过身,拿起茶壶,倒入杯子中,又极为心疼地扶起老人,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到老人干裂的嘴边,慢慢引导他喝下去。
看着老人面色渐渐恢复红润,又不由指责道:“您身边的那几个侍从去哪了?怎么敢让您一个人待在这里?”
老人连连摆手,连说着不怪他们,说话间又引动了自己的伤势,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府上死亡超过百人,外面早已乱作一团,与其服侍我这个废人,倒不如让他们去安稳大局,更何况我从来不喜这么多人服侍。”
东方长清却是愣了,以前那位脾气火爆,倨傲的东方老将军会以这种卑谦的语气说话?
难不成...现在的人不是爹?细看了一会面容,除了脸色更憔悴,眉宇间多了股顺从,跟以前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长清...”老人忽然用那松弛、布满老茧的手握住东方长清,脸上出现一丝潮红。
见此,东方长清不由反握住,用一种让人安心的语气道:“长清在,长清永远在爹爹身边。”
老人轻咳一声,用另一只手在床上摸索着什么,拿出一枚古朴的令牌。
“爹以前虽然卧病在床,却死死执着家主之位,不传给你,是怕你的那些伯伯叔叔对你下手,但是现在...”老人脸上出现一丝沉湎。
“既然他们都已经走了,爹也无需担心你了,我这老弱病残的身体不知能撑到何时,家主之位,也该传给你了。”
老人幽幽一叹,把令牌塞到东方长清的怀中。
“东方家已经是一叶扁舟,零零散散,现在外面不知多少人盯着东方一族,准备上来啃食,不过...只要我东方一族不犯大错,凌息军也只能是我东方一族为统领。”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东方长清,又道:“你可要记得东方家的族训,魔族是东方家的天敌,忠君报国是东方家的使命,切不可违背。”
似在诫律,似在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