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楼后,李天命便看见有数十人忙碌奔走于二楼之中,兴许是今日王爷和二位军师一起来核对军粮辎重了,总之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他的目光从人堆里穿过去,却只在角落里看到了二师父郭四海一人,李天命赶忙跑上前去招呼道:“师傅,命儿来看你了。”
头发缭乱的郭四海有些憔悴,看样子是忙碌了许久了,听见李天命的声音时头才从一大推密卷里抬出来。
“命儿来了啊。”
郭四海声音有些沙哑。
“师傅您注意身体,不要太忙了,有些事就交给我爹去做吧。”
郭四海拿起一本书轻敲李天命头,叫道:“小兔崽子,你从不说交些事给你去办,老是拿你爹当挡箭牌是何道理啊?”
“嘿嘿,我爹能者多劳嘛,我嘛...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没有以后了,等你及冠之后,所有事都你和欧阳老匹夫做,我和你爹就每日喝酒看戏。”
李天命识趣的不谈任何于大先生有关的话题,“是是是。”
“你啊,真的是和为师年轻时一样懒散好闲。”
郭四海放下手中的密卷,站起来活动几下道:“你来的晚了一步,你爹和欧阳老匹夫先行上楼去了。”
“命儿不赶时间,就先陪陪师傅您吧,正巧也有些问题想问您。”
郭四海来了兴致,拿起酒壶惯了一口,但又马上停下,道: “何事啊?莫要再问我些花柳之事了,欧阳老匹夫最恨我同你讲这些。”
李天命一阵汗颜,“是正经事,师傅,你可认识一瞎子老道?”
“瞎子?老道?”
“是的,他还会那奇门遁甲之术,眨眼间可位移几十里地。”
听到奇门遁甲四字,郭四海浑浊的眼睛突然精亮了起来,似想起什么…
“师傅,是何人啊?”
“命儿,他来找过你?”
“是。”
一向笑看万事的郭四海神色有些不对,“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只说他欲重新出山,还给了我一本怪书。”
说完,李天命就把那天出门的经历原原本本的和郭四海讲了出来,今天的李天命特意把观人经带在了身上,赶忙给二师父递了过去。
郭四海接过观人经翻看一下,然后便是一阵沉默不语的陷入了沉思。
…………
“师傅?师傅?”
许久,直到李天命喊了他两声后才清醒过来。
“师傅,这本书可有问题?来路不明,命儿一直都没敢翻看参悟。”
“唉,命数啊。”
郭四海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挥了挥衣袖,“此书无异,命儿你大可放心的看吧。”
“那师傅,那老道到底是谁?”
“命儿,别问了,这件事关系甚多,等日后为师会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径直来北域找你,我还真是高估了他的心眼。”
“这...”
李天命听得云里雾里,他却可以肯定的事那瞎子道人和二先生有莫大的干系。
“好了命儿,这本书对你现在来说也许有些用,你无事的时候翻翻也好,但观人简单观心难,这观人经也没吹嘘的那么好。”
“那命儿明白了。”
二先生不愿多说,李天命便也不再多问,他只希望日后再遇上这瞎子老道之时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北域最神秘的地方当属玉卷楼,而玉卷楼中最神秘那非九楼莫属。
李荆与欧阳衍二人先后走上顶楼,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寂静无声。
才踏入顶楼没几步,暗处便有一门推开,里面一人掠出。
不似其下八楼有许多忙碌的谍子一样,九楼显得格外空旷。
外人永远不知道的是,整个顶楼常年只有三人,即玉卷楼的三位守楼奴,叫是叫守楼奴,可没人真敢把他们三人当奴仆来看。
刚刚掠出的那人便是顶楼的守楼奴,此人甚是了得,便是从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霸王枪,更是一宗门中辈分极高的长老。
那名守楼奴给李荆施了个礼,“王爷,今日到访可有指教?”
李荆摆了摆手,淡淡说道:“无事,方才与欧阳一边同先生闲聊一边走,不知不觉便到了顶楼。”
欧阳衍说道:“王爷,既然到了顶楼,不妨就在此叨扰成宗一下了。”
李荆大笑道:“哈哈哈,想必成宗你与楼内另二位不会介意吧?”
守楼奴连忙道:“成宗不敢。”
守楼奴项成宗,实打实七品知命境的顶尖高手,落难得李荆相救后,为了自保甘愿入玉卷楼守楼,自那天起,玉卷楼才算是凑齐这三位七品守楼奴。府内亲兵便有近千,六品供奉十人,五品之下更多,除非半个江湖聚齐在一起举着兵器杀来,否则王府无忧,再者,若有事变,持王爷虎符出城便可调动城外驻守军马应变,有外人言北域王府比南都皇城还要难闯,也非空巢来风。
李荆对着项成宗点点头,“这次出门是带命儿一起来的,等会他要是上来寻我,你放他进来便是。”
没有王爷点头,就算是小王爷也上不来此处,得到李荆意思德项成宗点头答道:“是。”
李荆挥挥手示意退下后便转头领着欧阳衍离去,站在原地的项成宗等李荆的身影消失于自己眼中后也轻轻的离去。
顶楼很是空旷,偌大个顶楼只有一厅四房,厅很大,房很小,其中三间是三位守阁奴的住处,平日里除了项成宗外其余二人难得出房,若是李天命知道了,定会暗自道一句“死在了这屋中估计也没人知道吧……”
厅很大,大却空无一物,没有任何书架书箱,就连烛灯都隔许远才有一盏,整个厅堂很是阴暗。
李荆与欧阳衍半摸黑走到了最里面的房门前,李荆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中无人,布局甚是简单,房间里比起外面更阴暗,连烛灯都没点,借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能看见房内仅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棋盘罢了。
李荆从桌上拿起火折子给烛灯点上,整个房间才明亮了起来。
李荆看着棋盘,向欧阳衍打趣道:“真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儿,和你一个模样,什么都没有也行,唯独不能没有一盘棋子。”
欧阳衍淡笑,却不回答,“王爷,我们这样不请自来可不是君子所为。”
“哈哈哈,整个玉卷楼的都是本王的,殷德那小子难不成还会怪我不请自来吗?”
放回火折,李荆操起起桌上一本翻看了一半的《江湖兵器谱》,皱眉道:“这偌大个江湖原来只需要这一本兵器谱便能激起惊涛骇浪啊。”
“此乃耗时耗力之举,我们布局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让它有成效吗?”
“编撰此书,真是苦了殷德了。”
若是李天命知道自己时常翻阅并感叹不已的江湖兵器谱,竟是那自幼便认识且许久不见的殷德所编撰,估摸着牙都要惊掉了。
以前和自己一同偷偷作恶,一同想着怎么当个恶少的人,眨眼间已经能搅动这江湖风云了。
李荆一边翻书,一边念叨着:“我们王府有几位上榜呢?”
欧阳衍想了想,答道:“兵器谱有两榜共一百单八人上榜,分为天罡榜三十六人,地煞榜七十二人。王府内有十人可上地煞榜,可前三十六名的天罡榜也只有这三位守楼奴,至于榜单前十,府内暂无一人可入榜。”
李荆听的却是大笑了两声,“暂无?哈哈哈...”
“还有世子殿下在呢。”
“欧阳,你怎么看安儿?”
李荆笑着看向欧阳衍,询问着他。
欧阳衍眯了眯眼睛,淡笑道,“再有十年,世子应该可以可独步江湖,再无敌手了。”
李荆啧啧道:“照这么说,这天下的好事倒都给我李荆一人占去了啊!”
欧阳衍也笑道:“所以我也从未担心过王府里没有一位陆地神仙般的人坐镇。”
李荆拉开太师椅一屁股坐了下去,问道:“哪欧阳你又如何看待殷德呢?其实本王一直都知道,在许多方面殷德他会更胜命儿一筹。”
欧阳衍微抚胡须,叹道:“殷德从亡国之后被你偷偷救下,就藏在北域,便一直由我负责教导,十年前更是被我带到这玉清山玉卷楼来,十年里从未出玉清山一步,可这却从未能限制过他,这玉卷楼的情报就是最好的消息来源,江湖也好庙堂也罢,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知道。”
李荆裂开嘴笑了笑,道:“命儿与他就不同,你要他日日夜夜来玉卷楼看这些情报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命儿懒散,我甚至都想象的出他在听你和老四教导时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想着结业后去哪玩的样子了。”
欧阳衍也笑了,“命儿该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李荆正襟坐了起来,看着欧阳,一本正经问道:“欧阳,若是没有我与你的情分在里面,命儿与殷德,你当年会选哪个做传家徒弟?”
“也该是命儿。”
“为何啊。”
“因为郭四海他选了命儿。“
“......”
“大事不决问欧阳,小事不决问老四,这可是王爷你亲口说的啊。”
欧阳衍拂袖开口道。
这两句粗俗至极狗屁不通的话,当然是李荆这大老粗所说的,而李荆再次听见也是笑了出来。
“哈哈,倒是可怜殷德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