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苏月就这样决绝地一头撞在了墙上,纤弱的身子顿时失了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元气的空壳,吓呆了麦朵朵。
素月和夜莺反应得快,一远一近慌地扑过去。郁苏月的头撞出个瘆人的大洞,鲜血汨汨流出。
“素月还不快去拿止血粉!”夜莺狠推素月一把,恨不得立刻将她送到房中去才好。
素月电光火石般地冲向房间,麦朵朵正要下楼,却发现兔子丢丢不知什么时候跳过门槛,正窝在自己脚边准备打盹。
“外边不安全,你还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玩吧。”说罢,麦朵朵匆匆抱起丢丢,放它在房中,合上房门,顾不得自己隔一会儿就要发作的头晕目眩,也赶紧下楼去帮忙。
夜莺先是叫了绿鹂,让绿鹂去通知狎司,这才有人帮着把郁苏月给抬回房间。绿鹂又去差人请大夫前来,因为这个时候豆娘和刘浪出门买菜去了。
麦朵朵刚跑下来,手足无措地杵在一旁看着,这下看众人又将气息奄奄的郁苏月抬上去,自然只能跟着又跑一趟。
折腾个来回,人已经晕得不行,好不容易爬上了楼,又觉得头昏沉得厉害。
看来手上这镯子再怎么神奇也玩不过玄渡七劫的大势。
麦朵朵幽幽叹口气,闭上眼睛默默地想缓上一缓。
前院里,尚雀等人已经得知了郁苏月撞墙一事,虽然都不知道原因,可是唯有青语心下忧愁,像是猜到了原因。
隔得远的铃铛也从翠翠口中得知此事,翠翠禀报完便悉心问,“铃儿姐,可要将赵府来的书信送予云央姑娘看看?”
铃铛略略摇头,“暂且先不告诉她罢。她自己才刚好,如今又碰上苏月这没脑子的事,心里头都乱着。”
翠翠多看了看铃铛,“可是……”
“你记着便是了。”
“嗯,翠翠知道……”
旁人都不知,可翠翠都看在眼里,如今铃铛烦不胜烦,赵府里那霸道的蛮主赵宸方非要强娶了她去,本来还有麦朵朵可以商量着对策,如今麦朵朵根本自顾不暇。
林双赠予铃铛的信物——一个铜制的铃铛还挂在她素净的床头,可那人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后院里,互相安慰着的麦朵朵和素月终于把大夫盼来,行气保命的药在纸上写了一堆,素月认齐了便悄悄送了大夫,又往别处去买药。
前院里往来人多,夜莺没法留在后院陪着郁苏月,再多忧心也只得把她交给半病着的麦朵朵照看。
豆娘怕麦朵朵应付不来,打发刘浪上楼帮忙。胖子弯着腰背缓缓走进郁苏月那小红房间里,接着如往常那样只能蹲下来,静静陪麦朵朵守着郁苏月。
“胖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刘浪甩甩脸上的肥肉,努力地想要收起自己的苦瓜脸,露一个笑脸让麦朵朵高兴一下,可是越是要挤出笑容,那脸上的表情越丑得让麦朵朵心头发酸。
在前院听到夜莺说话声的铃铛,暂且搁下了心头的忧思,想来此间只有麦朵朵这个病怏怏的主儿独自在后院照看郁苏月,于是交待翠翠在继木阁里好好收拾,自己则缓缓下楼,来到了夜莺姨娘身边。
铃铛悄声问,“反正我今日无事,能否让我去后院陪着苏月?”
夜莺最忧心郁苏月,见有人主动请缨,便点头许了。
殊不知三楼一角的青语恰巧见了这一幕,懒懒倚在栏上的她自言自语道,“如今真是世道变了,连单雁也要飞进雁群了。”
见到铃铛过来,刘浪有些犯傻,还以为她是误打误撞来的,本想问一问来意,却听见她先开口唤麦朵朵。
“云央,苏月可有好些?”
麦朵朵皱眉摇头,“没有性命之忧就了不起了。素月的止血药现在是止住了血,可是还不知道脑子撞得有多严重。”
铃铛也搬了凳子走过去坐着,“素月可是去抓药了?”
“嗯,也该回来了。”
刘浪也担心素月那个性,她一着急起来就容易乱,于是小心翼翼地爬起来,猫着腰往门外走,说是要下楼去瞧瞧。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要这样寻死觅活的。”铃铛叹了口气,然后用丝帕掩口咳了两声。
麦朵朵忽然记起让铃铛装病的事情,一拍大门大呼,“差点把你的事给忘了!待苏月醒来,我就立马让素月那丫头放风声出去。”
见麦朵朵那略傻气的模样,铃铛忍俊不禁,“无事无事,先缓着,不着急。”
话音还未落,翠翠就喘着大气儿跑到郁苏月房门口。
“铃儿姐,有人说林双哥有话带给你……”
听到那日思夜念的名字,铃铛腾地一下变从凳子上弹起。站起后又觉得自己瞬间失了仪态,心急着走却又放心不下麦朵朵一个人,显出进退两难的尴尬之态。
“你放心去,待会儿素月就来了。”
“嗯!”铃铛应了一声便匆匆出了门去。
来人看上去和林双差不多身形,等到铃铛时,只交了封信便即刻离去。
本是含着笑的铃铛满心期许地拆开信,可是看着看着却面色煞白。
“铃儿姐?”见铃铛一副痴态,翠翠不免担心。
铃铛声音低低,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出去罢,容我静静。”
翠翠点点头,慢慢退出去,铃铛随后锁上房门,倚靠着门站了良久。
后院里,素月在刘浪的陪护下,小心地正端着汤药上二楼。
浑身疲软的麦朵朵扶不起郁苏月,还是交给了刘浪来做。素月仔细端着汤碗,麦朵朵帮着捏开郁苏月的嘴,硬生生地让她喝了小半碗汤药下去,而三人都已经累得手酸。
本想缓一缓再喂药,结果郁苏月胸口一阵急剧起伏之后,忽然间醒了。
睁开眼见到麦朵朵,郁苏月的双眼刹那间便红如白兔,她定了定神,猛地坐起来,抱着麦朵朵嚎啕大哭。
素月暗暗埋怨:云央姐姐还真是苏月姐姐的克星,每每二人在一起,总是要大哭……
正当屋中三人都庆幸于郁苏月醒来一事时,那哭得撕心裂肺的人儿忽然咕哝出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消息。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