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关吐出两口秽物,第三口便只吐酒水了。吐着吐着发觉颜色异常,他下意识地叫道:“老婆,过来看看,我在吐血,快要死啦。”
老婆探头看马桶,也跟着吐了一口,多半桶红色血水泛着酒糟臭。她睡意顿失,吓得声音走调:“司马,你喝了多少酒,真是作孽呀!快躺在沙发上别动弹,我打120急救电话。”
司马相关酒醒了三分,心想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像吐酒一样吐血没的可救。他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酒痛。
老婆打完电话,给司马相关盖好被子,哭天抹泪地守着他言心声:“司马啊司马,你可别有啥好歹,你要真走了,扔下我们娘儿俩怎么办?”
司马相关拉住老婆的手准备交代后事,话没出口又想吐,来不及跑去抱马桶,随口吐到了沙发上。老婆惊叫:“司马,你没事吧,可要坚持住,救护车的笛声都已听到,马上就到咱家了。”
司马相关又吐醒了三分,招呼老婆接杯水喝。老婆以最快的速度接水递水,转身去卫生间拿塑料盆,放在沙发旁边,以备司马相关吐酒。
救护人员说到就到,把司马相关安置在担架上准备抬走,司马相关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水。带班的医生经验老到,感觉吐出来的东西颜色浅没血浓。他低下头待深入研究,司马相关的老婆提醒道:“马桶里吐出的血多。”
带班医生捂上口罩,细观察马桶里的红色液体,很快得出结论,司马相关吐的不是血。他关切地询问司马相关:“晚上喝的什么酒?”司马相关酒醒超半,略加思索地说:“喝了几瓶干红。”
刚刚回答完毕,他和带班医生异口同声地说:“吐的不是血,是干红。”
满屋子人着实松了口气,并不同程度地笑开怀。司马相关面染窘色,尴尬地说:“真不好意思,麻烦大夫们白跑一趟。等我身体缓过劲来,请弟兄们喝场酒。”
带班医生调侃说:“您因喝干红差点误诊,现在刚确诊就提喝酒,我算是彻底服了您。我们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只要您没吐血只吐点红酒,跑几趟也值得。”
出急诊的医生们走后,司马相关激动地抱着老婆表决心:“老婆,我再不喝酒啦,活着的感觉真爽,我也要让你爽几爽。”
老婆动情地回应:“差点吓死我。你真的不能扔下我们娘儿俩走人,我想服侍你都没机会了。关于戒酒的话,你说过几十遍,也没见任何效果,以后少喝点便阿弥陀佛,快歇着吧。”
司马相关因感动而冲动,欲望强烈地压迫他的脑神经,但小二哥成了扶不起来的阿斗,无论如何着急发力,小二哥岿然不动,气得他直骂小二哥无理欠抽。老婆虽然很有想法,面对老公不争气的小二哥,也没半点办法。
司马相关随意编造理由,在家躺了半天。顾及周末去野猪林度假村游玩,下午勉强起床上班。他坐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拨通张二爷的电话,没等他开口,张二爷抢先发问:“上午怎么关了机,是不是昨夜喝高了?”司马相关回答是,然后毫无隐瞒地交代了事实。
张二爷有些幸灾乐祸,说:“你也有今天,我以为就我酒后出洋相。”接着又安慰道,“醉酒乃平常事,没必要太当真。”两人闲话说过,又商量妥当游玩的具体事项,计议由张二爷分头通知。
正事谈清楚,开始扯闲谈。司马相关似是而非地说:“我在家出了大洋相,其实连怎么回的家都全部失忆,咱们喝酒时,没出洋相吗?”张二爷口气坚定地回应:“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走后,你还在和卓老板谈心,怎么回的家出没出洋相,该去问你的卓老板。”
经张二爷提示,司马相关记忆里出现新信号。好像大排档散场后,他和张二爷卓雅君去了茶馆,结果又喝进一肚子酒。他有些窘迫地说:“我昨晚真他妈的喝大醉了,吃烤鸽子以后的事全记不起来,闲着时帮我复习复习。”张二爷坏笑道:“我得抓紧联系游玩的事,快找你的卓妹妹印证吧。”
半小时后,司马相关和卓雅君取得热线联系,先把昨夜吐血的误会简要汇报一番,接着问:“我昨晚怎么回的家?”卓雅君不厌其烦地说:“我打车把您送到您家楼下,以后您去哪里,我便不清楚了,幸好没去别人家。”
司马相关总想弄清昨晚的行踪,和卓雅君煲了半小时的电话粥,汇总张二爷的情况信息,基本理出了头绪。
大排档吃烤鸽子散场后,司马相关已喝超了酒,正处于兴奋期。虽然事后失忆,但当时理智尚清,很想再喝点什么。他悄悄地潜伏了一小会儿,打发走待在车里等他多时的司机,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悄悄地回到现场。别人都以为他没带车。
按照鱼玄木的临时分派,王小吉负责送她和王青昭,司马相关和卓雅君坐上张二爷的车,这正遂了司马相关的美意。
王小吉的车头刚转向,张二爷发动车反向行驶。卓雅君觉得方向出现偏差,心想可能下面要继续活动,没有寻根问底,期待能与司马相关单独幽会。
张二爷提议找清静地方喝杯茶,顺便向卓雅君交代个事,请务必帮忙。卓雅君信誓旦旦地回答:“绝对没问题,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转而一想,这么回答有问题,便改口说:“我人微势单,能给二哥办啥事,二哥莫要寒碜我。”
车朝着新运市区中心地带驶去,张二爷掏出电话联系茶馆,听得出他与茶馆老板娘特别熟悉。他在挑逗与调戏声中,预定了带休息间的高级茶室。茶馆里仅两间这样的茶室,专供贵宾级的金牌关系,根本不对外开放。
老板娘亲临门口接待,细语柔情地说欢迎赏光。看她的装扮和气质,古典主义仅是外形,现代风骚才是根本,属于养眼又勾魂的美妇。
张二爷走上前握手问好,介绍着随行的两人,右手顺势在老板娘身上游走,自然而然地揩油吃。他的动作轻柔舒展,好像曾经和老板娘练过。
仨人跟着老板娘进入茶室,老板娘问喝点什么茶。张二爷有所准备地说:“喝正宗的台湾白茶,上次寄存的那盒,你没替我送人情吧?”
老板娘挑眉挤眼地回答:“张二哥的专用茶,放干放过期,小妹也不敢送情人。”她故意把人情倒过来说,引得屋里几人大笑。
趁着老板娘出去拿茶的空隙,司马相关动作不协调地来回转悠,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茶室很格调很值钱。因为家什全是清代原装红木,显得古色古香雅致无限,仿佛回到大清王朝,难怪此室进入门槛儿设得高。
他好奇地推开休息间,眼前呈现华丽高档的现代气息。尤其全真皮的进口沙发,能把人掩蔽到底,散发着暧昧的信号,诱惑他想入非非。司马相关受酒精的刺激,直想在真皮沙发上体验生活。
老板娘命服务员摆齐六盘点心和干果,亲手给他仨沏上茶,交代些基本要领,说有事儿随时招呼她,便拧着旗袍身段离去。张二爷的眼神贴在老板娘臀部,拧出了几朵花。
司马相关强化意识形态,控制自己坐直了别倒下。他嫌茶清无味,召唤服务员给他上瓶干红,今晚坚决喝够一箱六瓶酒。酒打开后,张二爷和卓雅君每人替他分担了一杯,司马相关的意识快接近模糊状态,分不清哪杯是酒哪杯是茶。
卓雅君稳住身后对张二爷说:“车上二哥讲有事交代,现在可以交代了。”
张二爷略微顿了顿说:“其实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我有个小弟兄代理运河牌啤酒,想进驻小酒馆搞专卖。听他讲,几个知名品牌也加入了竞争,最好给他吃点偏饭。”
卓雅君不打折扣地回答:“此事卫姐和我打过招呼,我不知是二哥的关系,已授权她全程操办。刚才大排档喝酒时,你直接对卫姐说多直接多省事,况且她谁的面不买,也买二哥的面。”
张二爷不满地说:“如果我想找她,何必麻烦卓老妹子。人心隔肚皮,卫姐已经不是当初的卫姐,她的花花肠子越绕越复杂。对啦,老妹子找她交代时,别提是我的关系。”
卓雅君满脸茫然地说:“你们这是怎么了,都对卫姐意见满腹。司马在桌上损卫姐,你在桌上灌卫姐,司马配合你的灌酒行动,连黄局长都捎带脚灌多灌醉。你们男人的心思我读不懂。”
司马相关意识来潮,大着舌头说:“卫姐比变色龙变色还快,开始极力讨好我,见我极力讨好你,便转向讨好张二哥。两人互相讨好没些日子,她又开始讨好黄局长,现在和黄局长好得正热乎,不知哪天变色,又讨好哪个新男人。”
卓雅君惊诧地说:“你在夸大其词无限上纲,卫姐没你说得那么乱腾。”
司马相关继续保持大舌头风范,有意语重心长却发音不准:“这就是君妹的善良所在,舍不得动用小人心肠观人。你若实在想不通,咱让张二哥现身说法,讲讲他和卫姐疏远的原因,我也开开耳荤。”
他费力说完话,端茶杯就喝,嘴里嘟囔着:“什么干红酒,苦味太重,还是喝茶好。”他端起干红杯喝了一口,又嘟囔道:“啥白茶,怎么还有甜味,不如干红地道。”
张二爷觉得喝醉的人真逗,便以逗人的心态讲了小段艳史:“我知道那天酒后你们没安坏心,主要想成全我和卫姐的美事。司马特意把卫姐推上我的车,便和有的人去忙活自己的美事。”
卓雅君脸露红晕,瞧瞧司马相关的傻相无反应,心里打起失意的秋千。张二爷有所指但没点明,卓雅君对号入座表现在红晕里。张二爷坏笑了三声,接着讲小艳史。
他开车前行,卫姐坐在副座,两人无言无语干坐着。也就沉默两分钟,卫姐的小手偷袭张二爷的老手,含情脉脉地说:“咱先别回家,找个地方消消酒。”张二爷酒兴正浓,依随卫姐的要求,找了个小酒吧,两人借着昏沉的灯光,喝开浪漫情调酒。
该说的话早已说过,此时张二爷没多少话可讲,一心多用地听卫姐倾诉情感。无论卫姐怎么引导,都难打动张二爷的心。
张二爷今晚给足了卫姐面子,主要因为卫姐在这之前的多个晚上,给他发过多次邀请信息,张二爷从不回也不理,卫姐在希望中失望。今晚卫姐坐在车里,张二爷也沾些酒,没有勇气拒绝卫姐的邀请。
两人喝过一打小啤酒,情绪陷入朦胧状态。时间很快接近半夜十二点,俩人商量撤退回家。张二爷送卫姐到楼下,卫姐拉住张二爷的手不放,非要张二爷送她上楼。今夜家里就她一人,老公随公司外出施工,孩子住在姥姥家。
张二爷有心离开回郊外的家,但经不住卫姐的肢体纠缠,盛情太难却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上了楼,准备看过就走。岂知上楼容易下楼难,进入卫姐的家门口,就落入美人的沼泽地,张二爷着实风流了一阵子。
梦里醒过来,张二爷觉得环境陌生,不像在自己的家里。他拉开台灯,看清身边躺着卫姐,记忆立即全恢复。他暗骂自己真浑蛋,扶贫扶到人家床上来,影响太恶劣了,赶紧走人。
他穿戴整齐,正犹豫打不打招呼。卫姐睁开杏花眼,柔媚地说:“二哥你好棒,现在刚两点半,先别走人,陪我到天明吧。”
张二爷理智占了上风,语气充满悔意地说:“我今晚犯下了致命错误,都是酒精惹的祸,二哥对不住你。”
卫姐以为张二爷说反话,赶紧安慰道:“我没怪你的意思,早就希望你能这样对我。”
张二爷正色道:“也许卫姐误会了我,我给自己立过誓约,决不染指良家妇女。因为我也是有良家媳妇的男人,如果我的良家媳妇和别的男人上床,我会气疯气狂宰了那男人。今夜以前,我从没破过戒,这回在你身上破了戒,我肯定会遭苍天惩罚。”
卫姐第一次见到张二爷的本分面目,伤感地说:“怎么会这样,往后让我怎么面对你?”
张二爷觉得卫姐动了真情,需要抓紧灭情,貌似无情地说:“卫姐真的对不住,我即使对你再有感觉,都不该做如此出格的事。誓约难违,咱俩从此互相忘掉吧。今夜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会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张二爷利索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叠钱,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严肃认真地说:“二哥失控冒犯了你,这是二哥的小意思,咱们的关系就此打住。二哥靠不住,你最好找靠得住的男人。”
卫姐裸体抱着张二爷,哭腔哭调地说:“不要不要嘛。”张二爷去意已决很难再回首,他义无反顾地走了。
看着张二爷的身影消失,卫姐委屈地瘫坐在床边,瞧几眼成叠的钞票,再没心情考虑要不要。
卫姐连着三天打电话,企图挽回并保持和张二爷的事实关系,但张二爷只是理智地劝导她,不为所动。
卫姐开始还提退钱的问题,后来干脆一毛钱也不提。再后来的几天,她知道与张二爷的缘分已尽,便主动向黄副局长伸出橄榄枝。
张二爷的小艳史结束,今晚的使命也该结束了。他叫来老板娘交代:“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今晚的费用全记在我账上,俩贵宾怎么消费随他俩的意愿。”
接下来的事情,司马相关全部失忆,都听卓雅君一面之词。他怀疑自己,甚至不相信自己,或许自己真干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