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钱来到国资委,泡了一杯龙井,把当天报纸细细地浏览了一番,然后打开电脑,刚看到陶瓷集团的股票又涨停了,正得意时,却接到白菜的电话。
白菜兴冲冲地说:“花钱,你给我的消息,现在陶瓷集团又涨停,我该请你喝茶了。”
陶花钱正百无聊赖,听到白菜娇柔的声音,感到喜出望外时,突然想到自己出了五十万才找到车列托盘,便又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言语也支支吾吾了。
白菜却挑明了说:“我也晓得你的担心。有你那母老虎似的老婆在,我绝不会再去惹她。你们过你们的恩爱日子,只要不把我们几年的情分丢了就行。”
陶花钱听了,心头的石头方才落地。
陶花钱便放纵地说:“喝茶做什么?我带你泡温泉去。你稍微等会儿,我手中的工作还得处理一下。”
陶花钱放了话筒,便一个一个地拨电话。本来是约好下午来谈事的人,陶花钱均让他们改为上午过来,所有的事一并处理。要来的人员之前被陶花钱来来回回地叫了好几次了,瓶子也送了不少个,本抱着再让陶花钱折腾的心理,准备打持久战。没想到陶花钱见到他们,提笔就把他们的文件批了。他们正要说感谢,陶花钱说:“你们没事就快走,不要让我有时间再把这些文件要回来仔细看一遍。”吓得他们拔腿蹿得飞快。
陶花钱眼见革命工作丝毫没有耽误,便心安理得地来到进香路“金色池塘”温泉,见白菜早已在包间等候。
白菜看见陶花钱推门进来,便冲上来勾着他的脖子说道:“狠心的,我要跟你分手,只不过是试你的心,你还真忍得住!知道我要跟你分手,你应该寻死觅活的,像红楼梦里那贾瑞一样,每天看照妖镜,得相思病才对。”
陶花钱讪讪嬉笑地说:“你是没看见我借酒浇愁的样子。”
白菜这才高兴地说:“看着是有些病怏怏的,也难为你了。你本来喝酒就像喝毒药似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借的酒、浇的愁。我虽然想着从此就不再答理你了,但想到你在陶瓷集团的股票上让我赚大发了,就觉得你还是有让我留恋的地方。我问你,那陶瓷集团我能捂到什么时候?”
陶花钱心想:我也想知道能捂到什么时候呢。但看到白菜虔诚的眼神,就不忍心地说:“这只股票,左右天下集团后面一定还要举牌,你尽管捂着,打开涨停板还早着呢,四十块闭着眼能到。”
白菜将信将疑地说:“这一次我可是融了资的,你帮我好好地把关。”
陶花钱本想说:“这事是谁也说不清的。”但看到白菜有所期待的样子,禁不住拍胸脯说:“你有多少心放多少心。”
白菜欢喜道:“我能有几个心?我只有一个心,还用在了你身上,你可要珍惜。”
说话间,陶花钱已脱光,滚在了温泉浴缸里,长吁一口气道:“啊,好舒服呀!人生在世,天天有这温泉泡着,我也不想别的了。”
白菜也脱了,像一条白花花的鱼滑了下来。白菜说:“现在不是有这温泉了吗?别的你就不要再想了吧。”
陶花钱瞄一眼白菜,见白菜在水里竟比平时更加细腻、圆润,如亲眼见了华清池里的杨贵妃,便心花怒放,猴急地过去,说:“别的是不想了,只想你!”说罢便把白菜镇压了。两个人小别胜新婚,自然再也忍不住,慌张就办了正事。
陶花钱还在喘着气时,白菜说:“花痴,今天那个‘柳’字可是你自己泡温泉洗掉的,与我无关。按理,我不给你描了。”
陶花钱急了,央求了半天,最后,又答应再送白菜一个新款名牌手袋,两人才达成共赢互补的方案。陶花钱和白菜又说了一会儿知心话,看天色不早,便玩笑着把那“柳”字描摹好了再走。
白菜回家时,夜幕刚降,便急着打电话给尚须。尚须正往家赶,车子堵在了东海路。白菜在电话里问:“哪儿呢?忙得人影子都见不着。”
尚须正好等车无聊,便说:“刚看完一古坟,这时回家呢。”
白菜嘲笑道:“你天天看那古坟,能看到什么?能看到黄金呢还是能看到美女呢?你家左右平收购陶瓷集团的事你为啥连我也不说呢?”
尚须叹气道:“我要是早知道这事,我也不用去看那古坟了。左右平连我妈都没告诉,别说告诉我了。”
白菜说:“到底是资本家,心够黑的,只惦记一个人发财。那你现在买还来得及。”
尚须说:“左右平不让我买,说我是他的亲戚,是个什么关联人,要被查的。”
白菜说:“那你用我的名字买。我问了专业的人,说能涨到四十。”
尚须听了觉得有理,两个人在电话里谈了半天的股票,又调了一会儿情,不觉间道路通畅了。
尚须回家时,就琢磨着在屋里找钱,晚饭也没有仔细吃。贾兮兮到非洲考察房地产了,正是自己独立赚钱的大好时机。但有钱的地方都是锁着的,尚须便急得没有个抓处,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车列拿过来的清乾隆胭脂红釉蒜头瓶还在那书架上,便有了主意。
尚须捧着那瓶子来到客厅,摩挲着,不忍释手。柳静薇出来喝水,见尚须在把玩那瓶子,便走近了看。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
柳静薇不解地问:“这蒜头瓶,前一阵子表嫂拿的明明是个赝品,怎么到了你手中就成真品了?”
尚须淡笑着说:“我是文物局的官僚,能玩赝品吗?那赝品是缴获的,早扔了。弟媳妇,你眼光不错啊,知道真品。”说着就递给了柳静薇。
柳静薇玩了一会儿,也不忍放手。尚须见势说:“弟媳妇,这瓶子要是我的就送你了,也算物归明主。可惜,它是我朋友的,托我变现呢。”
柳静薇听了尚须那话里藏着的意思,心中暗自得意,故意随口问问价格。尚须说:“对方要一百万底价。弟媳妇要是喜欢,我能做他的主,就底价。”
柳静薇笑着说:“我买了,明天我把钱打你卡上。”
柳静薇回到自己房间,喜滋滋地晃着瓶子说:“这是我的第一笔陶瓷投资,捡了大漏,你且看我运作。”
左右平问了问价格,也不太懂。但他自从决意收购陶瓷集团以来,倒是把那些有关陶瓷的书本都翻破了,可那毕竟都是理论的。第一次抚摸这实物,倒是从理论到实践,一路走来,自然起了好大兴趣。
柳静薇说:“你要学陶瓷,就要没事多看着它。它是有灵性的,你看得多了,它就会和你说话。你和它有交流了,自然是真假分明、良莠自辨。”
两个人抚摸着、鉴赏着,却听见尚母敲门进来。尚母开门见山地说:“有一件事,我和你妈要找你们商量。谭花在国外被那鬼子骗了,回来我们也不敢细问。现在谭花也老大不小了,一个姑娘家总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看她也没有自己谈的意思,还能等她熬成老姑娘不成?右平,你们公司的那个姓‘成’的,我们总欠他一个恩,他能做出那样深明大义的举动,人品是没有话说的。虽然成本的相貌与我们家谭花比起来那是牛粪上插鲜花,但花儿毕竟是个二婚。现在结婚到哪边能找到处女呢?听说这几年婚检也没有那个科目,进了洞房才能检验得出来,再闹起来也迟了,所以也没有人傻得要闹,让我们都知道,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二婚的人,不用验也知道不是处女,谈对象时也就被提前打了折扣。我这么一比较着,就觉得他们俩合适,都不能挑对方的不是。你们看如何?”
左右平说:“姥姥,现在哪有人给介绍对象的?我们这个年纪的当年都是自由恋爱了,何况他们。”
柳静薇说:“我看这事靠谱。可儿都说了,那成本找机会和我们家谭花在一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拽着可儿当挡箭牌呢。”
尚母听了喜不自胜,高兴地说:“那再好不过,成本那边由右平去说,花儿这边由静薇你讲合适。你们把这事放在心里,抽合适的机会办了,也了结我们一桩心思。”说完,尚母就拄着拐杖出去了。
左右平见尚老太太出门了,便埋怨柳静薇说:“你接的好差事,不论谭花如何想,我看成本自然愿意。说老实话,我不赞成他们之间的婚姻。从我的角度来讲,成本是左右天下集团的副总裁,如果现在又娶了谭花,那和我就成了亲戚,这关系就变得复杂、难以把握了,多少豪门恩怨就是从这血肉姻亲开始的。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讲,他们也要慎重。这婚姻可不是个小事,那不单单是两张床结合起来那么简单,还掺杂着人性、文化、信仰、财产、习惯、家庭,甚至是社会关系的结合。在人的一生中,婚姻是人生的革命。革命成功了,那后面就是休养生息、太平盛世,一生过得幸福美满;革命不成功,那后面就是烽火连天、内战不断,一生忙着改朝换代。”
柳静薇听了冷笑着说:“当年你进洞房的时候,我没想到你是抱着革命的英雄主义精神来的。你决定跟我结婚的那天,也想过这么多结合吗?这么多年,我们又结合得怎么样呢?”
左右平说:“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的结合是天生的、自然的,非主观而为,所以我们叫天作之合。他成本和谭花就是人作之合。”
柳静薇笑说:“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倒是感动。其实你想到的,我也早想到了。只是姥姥有了这个念头,我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一个市长不方便出面说这些包办婚姻的事。她俩都有这个心思的话,我们还能阻挡不成?况且成本和谭花之间估计已是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了,我们只能落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