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的手在颤抖，不自觉的，应和他沧桑低沉的嗓音，只是心里的记恨让她一下清醒过来：以为提起过去就能够让我放下这一切吗？不可能，过去越是美好，就越显得今日的破碎，我们之间回不到小时候了。
她提起剑，说：“拿起你的武器，穷桑家儿女没有一个是懦夫！”
他依言而行，突然面露凶相，一剑冲清风直逼过来。
她心惊，扬剑阻挡，交缠的剑身化出碰触声。
她听到刀剑贯穿身体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疼痛，看着他的剑从自己腋下穿过，丝毫未曾碰到她的身体，但是，她的剑却正插在他的胸口！
一股冲动在她体内乱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穷桑烈在自己眼前倒下，蓦然放开手中剑，受惊一般退了一大步：他败在我手上了？他把自己送到我剑上了？
穷桑烈伸出手，清风只能本能地接住将他抱在怀里，听见他微弱的声音传来：“初见时，你说：你会成为我的奴隶，你是我的人，无论生死都是我的。所以，我现在能死在你手里，没有违背誓言吧？”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扒开，撕裂的痛感，麻木的流血，掏空了肺腑中的空气，憋得难受。清风抱着他，茫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这样的奸诈，你一定在我心里划上一道才甘心，你一定要我忘不了你，对不对？……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我……”
那震天动地的声音在紫宸殿外飘荡。
但是穷桑烈却露出微笑说：“傻瓜，你才知道我恨你吗？我确实恨你，从见到你那天我就开始恨你了，你知道你是怎么和遗韵对换的吗？是我将她送到你面前的，也是我想办法让你这么做的，你知道白无尘又是为什么会安排侍女让你服下噬天蛊的吗？还是我给他通风报信……太多太多，你身边的太多，都是我安排的，甚至你来西弦都是因为我，耶若根本没有把无欢怎么样，你对他的恨是我布的局……都是我做的呢？因为——我恨你，别问我为什么恨你，也许我们是宿世仇敌，只是恨到了今天，我也累了，一直在你面前表演出好二哥的模样，我真的累了，所以，请你放手，让我不再恨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消散在空中，清风抓不住，但她还是想留住些什么，于是她说：“你给我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吗？到底有什么人能够掌握我所有的消息，我只信任过你，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一切。可是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恨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恨我的同时又一次次帮我，一次次给我依靠？”
他嘴角仍挂着笑意，却再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她一遍遍地问着，祈望他能回答自己，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一个字都可以。
二哥，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说过我能够依靠你的。终究你还是负了我的，不是吗？其实，我也恨你！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兄妹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