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料峭,这个冬很晴,也很干冷,干冷的天容易飘雪,飘的雪也都是干干的,很快就在地上起了一层白毛毯。
走在路上一会儿,脸就像被刀子削过一样,痛得离谱。有奇暑必有奇寒,这个夏很热,尾声也带着热风,于是这个冬,比这里往年的任何一个冬都要冷。该死的冬天!该死的冷风!
韩三笑从外回来,冷风已经冻得他快要咆哮了!
一进院子,他就闻到了浓浓的一股肉香!猪蹄子!哪里在炖猪蹄子!
他一头钻进绣房,期待着能进入另一个世界,有暖炉,还有香喷喷的猪蹄子!可是——绣房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都死哪去了!”韩三笑像被泼了一头冷水,在空旷的绣房里怒吼!
”哈哈哈,是三哥回来了呢——在这儿呢,燕错的屋!”夏夏清脆的声音响在后院。
韩三笑翻了个白眼,往燕错房间走去,马上进入了他所期待的世界,温温暖暖的,一间清冷的屋子堆满了人,中间毯着毛毡子,上面坐着燕飞与夏夏,燕飞在绕线,夏夏在绣花。桌前坐着海漂,正认真盯着本书册在研究,床上燕错半躺着,无聊地看着地上的两个女人。
“呀,又下雪了,先把雪抖干净再进来!”夏夏马上站起身,已经主动给韩三笑解了氅子,跑到门外抖雪去了。
韩三笑马上灵活地蹲在炉边上捞猪蹄吃,一口两个塞得满满的,欢乐的眉毛都在跳舞。
海漂看着某本不知从哪得来的书册,研究得很认真,微皱着眉思忖半天,才反应过来对着韩三笑笑道:“三哥嘴巴不大,倒能塞下很多东西。”
燕飞放下正在圈的线球道:“你呀,别把蹄尖子吃光了,特意买来给宋令箭跟海漂吃的——还有那个肘子你别吃,那是给燕错的,要给他补身子用。”
“是是是是是,都是给别人买的,就没我的份!那娘们呢?怎么又不在?自己躲在房间吃猪头吧?”韩三笑环视一圈,也没看到宋令箭的影子。
“宋姐姐大早拿了燕错的棍子出去了,好像找章师傅去了。”夏夏抖完雪进来应道。
燕错马上摸了摸自己的右臂,想来是没摸到什么,紧张道:“我的棍子?!”
夏夏点头笑道:“是呀,我也在奇怪,那就一根棍子而已,还能坏在哪儿呢?她说很快就回来。”
燕错有点不高兴:“谁让她动我的棍子了?”
“上次打架时磨了个口,令刚好要去找单单,就顺便拿去修一下。”海漂解释道,燕错才放了点心。
夏夏嘟囔一句道:“好像谁都得对你存坏心眼似的,不识好人心。”
燕错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是温和的。
燕飞很自然地把线圈绕在韩三笑手上,一边绕线一边小声问道:“有找到黑叔叔么?”
韩三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我已经吩咐过柱子他们,黑俊一回来就来通知我们,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燕飞担忧地点了点头。
“别担心了,这么大的人,还得我天天下工了跑去找。不是有个闲得没事干的人么,你想着炖蹄子给宋令箭吃,有本事你叫她帮你找啊!”韩三笑不满道。
“别在人背后说闲话。”宋令箭声音马上了起来。
韩三笑吐了吐舌头:“曹操来了。”
海漂不解道:“令何时改名叫曹****?”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宋令箭已经推门进来,看到所有人都笑盯着她,她放下手里的一根黑棍淡淡道:“干嘛?眼神欢迎礼么?”
燕错马上拿回了棍子,紧张兮兮地地抚摸着,生怕哪里毁伤到一般。
“不用紧张,一根棍子,我还不看在眼里。”
“你拿去干嘛了?它不会坏的——”燕错突然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盯着棍面上的一个漆金的刻字。
——燕。
燕错仍旧记得,当时铁棍被人所夺,要命般向他飞来,他左手一挡,电光火石,之后全身震痛无比,再无知觉。醒来后手臂骨裂,一直处在修养,而抵消铁棍击力的腕扣,已有轻微划伤,当然铁棍也会有所磨损。而这处,已被宋令箭送去章单单处,烫了这么一个古朴庄重的“燕”字。
“你爹留你的遗物,燕家传承的宝物,不应有瑕。”宋令箭喝了口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道。
燕飞看着棍子道:“这棍子,爹爹以前的确都别在腰间,我问他这黑棍拿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抓坏人的,他说这儿没有坏人,他带着棍子是起火用的,我还真的相信了。有次偷偷拿去掏火,你看,这底下是不是有一处烟熏烧过的痕迹?”
燕错一挑眉,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这棍子底下的确有处烟熏烧过的痕迹,他还以为这是故意为之的,显得比较圆混,有历史感,原来是燕飞留下的。
“朴而无华,正重不斜。好棍。”韩三笑看着流光顿挫的铁棍,评价了一句。
夏夏拄脸看着燕错皱眉凝重的模样,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