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坐上了汽车,没有人和她说话,只能用手紧紧的抓住手里的包袱,能带走的属于她的东西。六喜有些后悔又害怕的离开,终于能来到傅言说的外面的世界,可是这种如水草一般的孤独感让她无比的难受。车子不是开去王家,而是进了一个有尖尖屋顶的院子,那里有种着很多花还有高高的围墙,很多穿着白衣服的人在走动。
王棣看着这个紧泯嘴唇的女孩,眼睛里的稚气与倔强一览无余。洗的发白的衣衫,更不要提什么配饰,可她丝毫不显怯懦,就这一点,已经超出原本对她的期待。可在其它方面,也差的太多。“这是武婶,她会照顾你的。”对面的中年女子身材圆圆的,却没有爽利的嗓门,一脸也不诧异自己要照顾这个一身寒衣的女孩子。“等你修养一阵子,你就可以去见你的父亲。”六喜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武婶就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引她去找房间。六喜把房门关上,一下子无所适从。从抽水马桶到雕花大床,拉开窗帘就可以看见楼下花圃里一片片的郁金香。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好像一下子逃开了命运的桎梏又仿佛还是被牵引着的感觉。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的个头小小的。武婶跟着王棣在下面说话,他眯着眼睛,看见那张小小的脸正漫无目的的四处探寻,只觉得有几分趣味。武婶倒是没看见,只是小心汇报着“每天午后会晒太阳,营养餐都是几个人商量着定的,基本上都很适应。”王棣听着“以后多提点一些基本的礼仪,毕竟。”
武嫂瞅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吃饭很安静,话也很少说,没有粗野性子”面前的男子是王家的大管家,而自己是一个二等女佣,被安排在这,一定要谨慎些。王棣还想在安排一些,半晌没动静,挥挥手就让那妇人走了。风把窗帘呼呼的吹了起来,六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没有青草和泥土那样的味道。
一下子仰面跌在那张大床上,突然门上的把手被轻轻的旋转了一下,接着被反锁了。六喜赶忙从床上一跃,赤着脚就走过来。有个比傅言高些的男孩子站在那里,他似是不可思议的盯着六喜的赤脚,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他贴在门上听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来。“我转了两层楼,只有你的房门可以打开。”六喜清楚他也许没什么恶意,看到他胳膊用绷带吊在胳膊上,就更加肯定了。“你是在躲人吧”那个男孩笑了笑,在六喜身上扫了扫。用他健康的右手打了个响指,“以前没有见过你,长的还可以嘛。”
六喜突然有些厌恶“你闯入我这里,竟然对收留你的人说这些。”六喜回想起刚才那一阵门外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对眼前的男孩子也带着几分考究。男孩子看着面前这个眼神平静无波的女孩子,也带着些好奇。“既然能进这里,也估计就是那几家的人”他的面容白净,像是十四五岁,偏生生了一张红红的嘴巴,眼睛细长明亮。六喜绝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她面对他时终于有这个年纪自然该有的神情“我叫六喜,在这暂住”。他抬抬手想要去够桌上的果盘,“我当然知道暂住,哪有人这么小要常驻疗养院的。”他把一只芦柑放在鼻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