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恩纽斯夺走了海莉波？那么，海莉波的丈夫是恩纽斯？”海莉波是陪伴我生活了整个童年的美丽女子，长年生活在停泊于日沉之都望海港的“远望号”上。在我们准备迎接日沉之都即将到来的战争之际，“远望号”一去不返。
“野心勃勃的恩纽斯，老洛翰不是他的对手。”老人语调低沉，“可是，美丽的海莉波也从来没有瞧得上老洛翰，她是一朵开不败的花，只会被最卑鄙的蜜蜂儿采走。老洛翰为了她穿过了茫茫大海，在谜之旋涡为她亲手放下了爱的誓言，可它无情地掉落下来，碎成了一团青烟，飞走了。”
天使不笑了，她对老洛翰轻轻地说，“对不起，刚刚你不是还在说老洛翰年青的时候也很帅气，也曾经和他的恋人耳鬓厮磨吗？”
“那是失去海莉波之后的事了，老洛翰总是能找到方法安慰他那颗受伤的老心的，所以他才能活这么久。”老人情绪平静了一些，“命运就是一串花里胡哨的曼陀罗花，总会让你采摘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朵。”他转过头来，对克克斯说，“孩子，要是你看中了哪家姑娘，可别像你没出息的父亲，得下点儿狠招子，才能抓住她的心。”
克克斯面色绯红，不知所措，他轻轻地劝慰老人，“别提过去的事了。我们得尽快打开蝙蝠之穴，救出依泉。”
“我要你考虑清楚。”老洛翰的情绪再次为得激烈，“安莱家族没几个好人，恩纽斯和维多利都是一丘之貉，只有波拿兄弟还好一些。你真的要出手救出他们的子孙吗？”
“是的。”克克斯坚定地说，“如果我们流浪者家族再不团结起来，我们会丧失打败瓦尔格和哈尔德雷兹的机会。”
“好吧，如果你坚持这样做，老洛翰不会违背自家孩子的意愿。要我做什么呢？”
“我们想听一听蝙蝠的叫声，就是这么简单。”天使说。
“蝙蝠的叫声？这和营救依泉有什么关系？”
“我们听说只有蝙蝠的鸣叫才能打开蝙蝠之穴，可我们都从来没有听到过蝙蝠的鸣叫。”天使回答。
“我记的不是很清楚了，也许是这样的声音。”老洛翰尖起嘴来，“唧……唧……”
我回头看了看蝙蝠之穴，礁石似乎并没有发生变化。海浪冲击着礁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也太简单了吧？你叫的不够响，我来试试。”天使走近礁石，发出一连串尖锐的“唧唧”声。克里维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它围着我们到处乱窜，不断地发出低沉的吼叫。可怕而又沉闷的“隆隆”声从礁石内部传出，似乎洞体即将垮塌。
克里维忽然狂嗥一声，向天使扑去。
“趴下！”我也扑了上去，将天使推到一边，而后就地一滚，离开礁石。
刹那间，那座酷似蝙蝠形状的礁石两眼位置喷出巨大的黑柱，箭一般激射而出。澎湃的气浪掀起了沙尘，吹得我们睁不开眼。好久之后，黑雾才消散。
我急忙上前扶起天使，“有没有受伤？”
“还好。”天使说，她伸手拂去衣服上的沙粒，“我的脸没有流血吧？”
“还是和原来一样漂亮迷人。”我笑了，“我们去看看，是不是蝙蝠之穴的大门开启了。”
蝙蝠状礁石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狭窄的入口。有许多尖利的石笋状石块，布满了通往洞穴内部的通道。通道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而且潮湿阴冷，让人感觉极不舒服。天使甩亮了魔杖，率先进入到通道。杖尖的火光照在斑驳的石壁上，反射出淡淡的油彩般光芒。
“让我走在前面。”我说。
“你得小心些。注意脚下别打滑，还得注意头顶，防止那些掉落的尖石。”天使轻轻说。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上方，有些钟乳并不结实，仅仅依靠很少的一部分与洞穴的顶部相连，轻微的振动就可能使它们脱落。我们小心地走了一段，经过了几道拐弯，开始发现动物的尸骨，零星地散落在角落。有沙虫的脊椎、鱼和蛇的骨头、蜥蝎的头盖骨，甚至发现了人类脱落的手掌。
“我觉得无法呼吸。”克克斯有点犹豫地说，“洞穴中的气味太难闻了。你们所说的依泉真得会在这里吗？她被困得这么久，会不会已经……”
我打断了克克斯的话，“她不会死的，祭司们还准备将她送上祭台。让我们睁大眼睛继续寻找，别错过了任何线索。你现在使用长刀了？”
“是的，我觉得使用长刀更顺手。”克克斯回答，“战争发生时，我用它杀死了七只成年野狼。”
我想了起来，野狼首领率领队伍攻打日沉之都时，克克斯与铁男背靠背抗御野狼的进攻，似乎使用的就是这把长刀。
“昆德拉大叔将它转送给了你？”我问。
“是的。我去霍恩那里领取武器时，武器已经被一抢而空了。我没有办法，只好通过别的途径来寻找武器。昆德拉大叔顺手将它交给了我，说诺萨德再也用不上它了。”
“它是五支命运之器中的一支，被称为命运之刀。我没有想到你也是流浪者家族的后裔。能由你来挥动它是最好不过了。”我说，“我们在死亡沙洞见过一则预言，流浪者的子女必将汇聚，他们会斩断命运的黑手。不过，你在追踪或侦察的时候，它不会妨碍你吗？”
“看来你对隐藏术并不了解。当我隐藏了自己的时候，我携带的物品会和我一起被隐藏。”克克斯笑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隐藏的方法。”
“呵呵，以后我会抽出时间向你学习。现在，你可以拔出它。我们得防止洞穴中出现意外的事。”
我们说话的时候，天使和克里维又走到了前面，在一条宽阔的地下河畔停下了脚步。魔杖的光芒照不到河的对岸，只能隐隐地看到一些黑影在河的上空以奇怪的姿势穿梭飞翔。
“得找到一条船，或是寻找河面不太宽的地方跃过去。”天使说。
我和克克斯同时观察了河面，得出了与天使相同的结论。地下暗河太宽了，即使天使也无法一次跃过。我们向上走了一段，没有发现河面变窄的迹象，又折回头向下走，结果依然如此。无法测量河水的深度，但从它的深黑色的水色看，它不会很浅。
“也许我可以过去，我的水性很好。”天使说，“我能穿过海湾，从望海港一直到南神殿。”
“我们不能冒险，至少得有很大的把握才可以进行尝试。”我试着从祭司们的角度来考虑。他们要将依泉领上祭台，必须经过这道地下暗河，除非有另外的通道。但他们为了打开蝙蝠之穴而产生争执时，并没有提到有另外的入口。而我们进入洞穴之后，也没有发现另外的岔道。
我从洞穴的地面上取了一枚拳头大的石块，试着扔进水中。石块在水面反弹了几次，停留在水面上。我们惊呆了。
“可以直接走过去？”天使说。
“等下。”我拉住天使，“别着急。”
停留在水面的石块色彩缓缓变红，忽然“嚯”的一声窜出了火苗，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我们扔下去更多的石块，它们无一例外地烧成了灰烬。
“是守护魔咒。贸然走上去的一切都会被烧毁。”克克斯说，“即使有小船，我们也无法过去。因为只有施法者本人才能解除它。”
现在，剩下的最后一条路是通过攀援洞穴顶部抵达对岸。我抬头看了看那些悬挂着的钟乳，它们似乎摇摇欲坠。高处岩壁有一些石幔、石盾及卷曲石可以利用。但暗河的中央，也即洞穴的最高处，只有丛生的钟乳。
“试试你的魔杖，看它的威力能否达到对岸。”我对天使说，“一会我先探路，你负责保护，防止出现突发情况。”
“你能应付吗？我认为我先过去有更大的成功把握。”天使担忧地问，“攀援洞壁需要很大的力量和持久的耐力。”
“别担心。”我对天使说，“我不能总是让你冲在前面，现在我也应该展示一次自己的能力了。如果我无法通过，我会回来换你上的。如果我过去了，你得将克里维背上，你的任务更重。”
天使熄灭了魔杖，洞穴一下子黑暗下来。她拉着我的右手，默默召唤魔杖的力量。“嗖”，一道蓝白色的光射向对岸，击中了一支石笋。石笋摇晃几下，栽进了河中。不一会，冲天火光冒出来，照亮了河对岸。借助火光，我们看清了对岸飞翔的黑影原来是一些巨大的蝙蝠。
“很好。”我对天使说，“你能击断石笋，我就可以放心地攀援了。”
天使重新甩亮了魔杖，“不，你必须始终小心谨慎。那支石笋有可能原本就断裂了，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外力，就会倒下来。正常情况下，我的魔杖不可能达到这么远的距离。而且，当你遇到危险时，我不可能有很长的时间准备，这会导致威力降低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