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布丁科姆说。
我们跳上他的行走装置。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只有我发现了蛇的哨探。”布丁科姆气喘吁吁地说，“不过，我没有想到它们的数量会有这么多。”
我没有直接回答布丁科姆的问题，“你是否知道，你的行动被跟踪了？”
“跟踪？”布丁科姆惊疑地问，“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阻止斯内科的复仇，会有谁跟踪我？”
“我们发现了一些很小的脚印，它们在跟踪你很长一段距离之后，转道向南去了。我以为是矮人的足迹，但守护尤拉莉亚的矮人都在。”我说，“你可以仔细想一想，有谁和你产生过冲突。”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伴在尤拉莉亚的身边，从来不和其他人打交道。”布丁科姆说，“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不会有人来伤害我。”
“斯内科的复仇是什么意思？”天使问。
“它是蛇族首领。它的一群孩子在前段时间被杀死在靠近沙砾之城的一小片绿洲上。矮人卡西说斯内科坚信是我们人类所为。”布丁科姆回答，“它派出了哨探，想找到杀害它的孩子的凶手。它们探测到了斯内科的孩子血液中含有的独特气味。尽管我向它们解释，我们没有杀害它们的子女。但它们不信，还想杀死我。”
我想起在我们从妖精之湖回到沙砾之城的途中天使给我喂下的蛇血。它们使我感到难以忍受的浓重血腥，很久之后口中仍有难闻的气味。我看了天使一眼，月色下她的脸有些苍白。这么说，蛇的首领斯内科要找的人是我。我不想伤害天使，没有提起天使所做杀戮行为。我们得罪了斯内科，后悔是没有用的。杀死了首领的孩子，我们无法用道歉来弥补。斯内科他们会像阿拉戈斯追踪铁男一样，在今后的日子不断寻找我们的线索。
我们坐上布丁科姆的行走装置，回到了宿营地。矮人卡西对我们的归来没有表现出惊奇，似乎他们知道我和天使会找到布丁科姆。倒是克里维摇头摆尾地迎过来，亲热地贴着天使的腿蹭来蹭去。
布瑞蒂已经醒了，她陪着尤拉莉亚坐在仙人掌的旁边，正在谈论着阿希拉的有关事情。她是炎鬼洞的守护者。看得出来，布瑞蒂很想得到一条用熔晶做成的真正项链。
布丁科姆放下我们，就走到较远的地方，默默地站着，看着尤拉莉亚和布瑞蒂交谈。我们将遇到蛇的哨探一事告诉了尤拉莉亚和布瑞蒂。她们张大了嘴巴，对此显得非常吃惊。
“蛇的家族？”布瑞蒂紧张地说，“他们都是一群不要命的魔鬼，会在无声无息中发起攻击，一旦被缠上了很难脱身。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遇到斯内科。据说有一些蛇会魔法，你看到他的目光，就会变成一根柱子。”
我向天使轻轻一笑，以安慰她忐忑不安的心。这一时刻，我必须做出无所谓的样子。“我们曾经先后得罪过哥布林小妖、矮人和铁甲野猪以及生活在野狼谷的野狼们，可是我们仍然活得好好的。”我避开尤拉莉亚和布瑞蒂，轻轻对天使说。
太阳蓦地升上了天空，卡塔斯沙漠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我站起身去找布丁科姆，想送一些烤熟的仙人掌肉块给他。他正呆在被矮人卡西和尤拉莉亚砍去叶片的仙人掌丛中。剩余的仙人掌叶片在空中交叉，就像一扇青翠欲滴的绿色之门。布丁科姆弯着身子，叮叮当当地敲打着其中的一条金属腿。
“损坏了吗？”我问。
“有点变形，没有大的问题。那些蛇的躯体虽然很柔软，但他们的骨骼却很坚硬。”布丁科姆抬起头。他的手迅速地拂过眼角，但我还是看到了那里刚刚沾着的几滴泪光。
映着初升的朝阳，我仔细地观察了布丁科姆。他拥有俊朗的面部和黑色的头发，有着明显的贵族气质。即使经过了昨天夜里与巨蟒的作战，但仍保持着很好的仪容。他的身体在没有受到岩浆伤害的时候，应该是个具有魅力的青年。我将仙人掌肉块递给他。他客气地表示感谢，接了仙人掌肉块，放在控制台上。
“你对蛇的家族很熟悉？”我一边嚼着仙人掌肉块，一边问布丁科姆。
“我曾经和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布丁科姆回答。
“和蛇生活在一起？他们是用身体走路的爬行生物。”我惊讶地说，“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
“我必须找到生命之果。那是我的使命。”布丁科姆看着我，“我来自双生城，我们的生命之树枯萎了，爱的誓言纷纷掉落在地上，像轻烟一样飘散得无影无踪。有人说，只有找到生命之果，才能挽救我们的城市。但没有知道生命之果的下落。自从它被从生命之树上摘下，并被可恶的窃贼窃取之后，它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这和蛇有什么关系？”我坐了下来，帮助布丁科姆修复弯曲的金属腿。
“美丽的卡琳娜告诉我的父亲，生命之果仍在日落大地上，只是必须派出最宠爱的孩子，才能一线希望寻找到它。可是，卡琳娜只知道这些，并没有具体的线索。她说必须找遍日落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布丁科姆摇了摇头，“200多年了，我走遍了每一座城市，甚至去过极北冰原，但仍然没有它的消息。不仅仅是斯内科他们。我和每一个种族都打过交道，同他们一起生活一段时间，想探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卡琳娜不会弄错吗？”布丁科姆所说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生命之果为什么如此重要？”
“我们一直尊奉卡琳娜为我们的守护者，她不会用虚假的消息欺骗我们。为了使我们能够保留有一线希望，她从自己的城堡中走了出来，来到了我们的城市。”布丁科姆说，“生命之果是爱的见证，它生长在我们的精心呵护的生命之树上。人们只要在它的面前许下爱的誓言，并将其放入谜之旋涡，就会得到永恒的真爱。只要生命之果消失了，我们的爱就会破碎，城市就会陷入混乱。可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我的寻找仍然一无所获。”
布丁科姆低垂着头，他的脸上满是悲伤和绝望的表情，“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我站起来，握住布丁科姆的手，“不，你可以选择继续寻找。只要努力了，没有办不到的事。如果它真的还在日落大地上，一定会有人知道它的消息。”
布丁科姆又摇了摇头，“我放不下尤拉莉亚。她是个可爱的姑娘，能和她在一起，我的心情会变得平静。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将她带到我的父亲面前，请求他为我们祝福。”
“我衷心地希望你能获得幸福。”我轻轻说，“不过，布丁科姆，你得知道，尤拉莉亚只是把你当做哥哥一样的朋友，她对你没有爱情。而且，根据你的说法，如果不能寻找到生命之果，爱就会破碎。”
我将剩余的仙人掌肉块放到布丁科姆的手边，回到天使的身边。我不清楚布丁科姆跟随尤拉莉亚的时间有多久了，但肯定不是一个很短的时间。我的劝告是否能起到应有的作用，我现在不会去想它。回到天使身边后，我的头脑中立即出现了昨天夜晚矮人卡西和克里维在天使身边所做的诡异动作。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天使率先问我。
“什么？”
“昨天晚上出现在我们附近，后来跟踪布丁科姆的家伙。”天使说，“我以为你会去向他探听，到底是它是卡西所说的客人，还是莫名的生物才是。”
“布丁科姆的心情不太好，我没有问到这些问题。”我回答，“你的身上有什么贵重或重要的物品吗？”
“我？”天使反问，“我拥有的一切，从来都是和你一起分享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翻遍了口袋。一支女孩子气十足的华丽魔杖、一串准备送给莉莉斯作为新婚贺礼的三色石项链、不多的几枚银币，一只快要损坏的信息球，两片被撕裂的丝帕。此外没有任何物品了。
我看了一眼，觉得它们没有矮人卡西所需要的东西。魔杖是普通的材料制成的，购自日沉之都的武器商人霍恩，只要花足够的钱就能拥有一支。三色石项链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至于银币，除了人类，其他的种族从来没有把它们当回事。
我将昨晚看到的卡西和克里维的诡异行为悄悄告诉天使。天使跳了起来，要去质问尤拉莉亚放纵矮人的不诡行为。我忙拉住她，“我觉得与尤拉莉亚没有关系，尤拉莉亚和你一样是个没有城府的少女，她不会容许卡西这么做的。可是，我觉得卡西的行为一定有其隐藏的目的。我们现在不能表露出来，必须在暗中进行查找。再说，等我们去过冰雪城堡之后，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要完成，会与她们很快分开。如果没有再发生新的异常事件，我们也未必会与矮人们再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