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精打采的走到逐夕面前,余光却见到雪白身影从远处而来,抬眸望去,正是高衍,还有三个随从。
自那****离开连枝苑,就没再见过他,两个月了,好像没怎么想他。应是没时间想他吧,白天练剑,一天下来累的跟猪似的,晚上早早就睡,睡的很沉,一觉到天亮。
见他面若春风的缓缓走来,心中才发现竟如此想他,待他行至面前时,一想到他逼自己练功,就别过脸去。
高衍见玉冰别过脸去,知道玉冰还在生气。这两个月来,每次去连枝苑都被拒之门外,不是休息,就是练功,或者干脆说不想见他,想不到他高衍也有被女人拒绝的时候。
“两个月已到,不知王妃练的如何?”高衍笑问玉冰。
“王爷此次前来,不就是想试试我的武功,试过不就知道了。”玉冰没好气的回道。
三个随中元少棕泰然自若,对于娘娘的反应似是见怪不怪,另一个微有错愕,不露痕迹的望了一眼王爷,只有孟达夸张的看向王爷和娘娘。
“既然这么说,那就比试比试。”高衍对玉冰这种爱理不理的神情不以为意,笑道,“少棕,你与逐夕切磋一下,看看逐夕练的如何。”
逐夕的睫毛轻轻一颤,唇角微不可察的一动,抬眸时正触上少棕投来的目光,四目交割,瞬间移开。
少棕领命,领逐夕向一旁走去。
逐夕趋步而行,明亮清澈的双眸下浟湙潋滟无痕散开。背对众人,方敢直视少棕的身影,轩昂挺拔,跟在他的身后,莫名的宁静和安定。
不期间,少棕蓦然回首,灼热的目光如骄阳倾泻般的落在逐夕的双眸上,逐夕缓缓低头站立。
“一年前,我劫仪仗,杀随从,害的你和娘娘无处安身,今日你就全力以赴,以雪当日之恨。”
少棕的话,字字句句如夜里广袤天空中的璀璨繁星,温暖悸动。
逐夕花开唇角,慢慢移上眉梢。
这朵清丽的花再次盛开在少棕的眼底,悄悄的落在心里。
玉冰看着少棕与逐夕已经交手,瞟了另两个人,对着高衍讪讪一笑,“我就与孟达切磋吧。”
见玉冰态度瞬间变化,高衍心中好笑,玉冰的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知,不动声色的说道,“冷冽,你与娘娘比试比试。”
“是。”冷冽领命,转向娘娘,“娘娘,得罪了。”
玉冰见冷冽一脸寒冰,心中凉了大半,愤恨的望了一眼高衍。
提出让孟达与自己比试,是因为孟达害怕自己,比试中定然不能全力以赴,如此,自己的胜算较大,若是自己再恐吓两句,只怕孟达会落荒而逃。可是眼前的人,不辨悲怒,对她视若不见,看来在他的心中,只有高衍一个主子。
冷冽一剑挥来,玉冰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此人剑气凌厉,并没有因为她是王妃,而留有余地,暗叫不妙。
冷冽步步紧逼,玉冰已渐渐招架不住,喊道,“冷冽,你色胆包天,劫了本宫的财物,还想劫走本宫。”
冷冽一怔,玉冰以惊雷之势,划出长剑袭击冷冽,长剑眼看刺到冷冽脖颈,冷冽反应的同时,剑已挥出,格住玉冰的长剑,不仅如此,冷冽手猛一用力,一道气劲顺着长剑袭向玉冰,震的玉冰手上一麻,长剑差点脱落。
原本以为冷冽一分神,自己就有机可乘,没想到这个冷冽反应太快。
玉冰懊悔不已,步步后退,转身带剑时,不见了高衍。高衍明明是站在这个地方的,人呢,怎么不见了,玉冰不由的气愤,这个高衍定是知道她的用意,故意离开。
冷冽视高衍为天,若是以高衍作为掩护,冷冽必定有所顾忌,自己也有机会击败冷冽,只是没想到高衍没给她机会。
高衍看到玉冰愤怒的表情,心中既有不忍,又觉好笑,她的那点心思,他早就看明白,当她退向他的第一步时,他就明白她的用意,因此在她退第二步时,他就已经身形轻移立到远处。
玉冰正无计可施时,见冷冽长剑劈来,直直砍向她的肩膀,若不格挡,肩膀定会削去半个。心中一横,削去就削去,并不格挡。
冷冽见娘娘并不挥剑格挡,心中吃惊,剑锋快至娘娘肩膀之际,冷冽猛地收剑。
玉冰流波速转,诡异一笑,凌波微步的来到冷冽身后,挥出长剑。
冷冽转身迎击时,看到娘娘的长剑正指向自己,微微一愣,拱手道,“卑职输了。”
“有没有输,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玉冰收剑,笑望着冷冽,“你心里定是在想,这个娘娘太狡猾,太奸诈。”
冷冽对娘娘以我自称,微微诧异,“卑职不敢。”
“你会不敢么?”玉冰忍住笑,故意说道,“你劫走本宫的嫁妆,还想连本宫一起劫走,我看你倒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冷冽微微蹙眉,他不明白娘娘是怎么知道的,据他所知,王爷并没有告诉娘娘当日扮作强盗劫持仪仗的人中有他。
玉冰也是看到冷冽在比试时,目光阴沉,才断定此人就是那帮土匪的头头。
“好了,玉冰,别为难冷冽。”高衍笑着走过来。
玉冰收起笑意,淡淡的说道,“已经比试完毕,你还满意么?”
“不错,大有长进。”高衍说道。
玉冰听高衍这么说,哦了一声,转身移步离去,留下高衍身后面面相觑的随从。
高衍抬步追上,拉住玉冰的手臂。
玉冰用力甩手,想挣脱高衍,却无法挣脱。
挣脱中,罗袖微卷,露出莹白玉臂,臂上好几片青紫的瘀伤清晰可见,高衍目光一滞,心中抽紧,双眉紧蹙,“你受伤了?”
迎蓝立在一旁,替娘娘委屈道,“娘娘身上都是伤,这几日还好些,刚练剑那会儿,疼的夜里都无法入睡。”
迎蓝的话像一根针扎在高衍的心上,轻抚玉冰手臂的伤,满目的怜惜和歉疚。
练功的人身上带伤是正常的,因此他曾关照过闾丘策,注意玉冰的身体。闾丘策告诉他,娘娘从未在他那里取过药。想到玉冰本就不喜欢习武,估计没有好好练剑,亦或根本就没练,心中也不以为意,今天过来,他也没打算玉冰能有什么让他满意的表现。
“为什么不找闾丘策瞧瞧。”他没想到她会隐瞒她受伤的事情。
玉冰心里直怨迎蓝多嘴,“又死不了。”
“玉冰,别生气好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习武,我也不想勉强你,只是……”一想到她被莫国掳去的事情,就心惊胆战。她需要保护好自己,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在她身边。
看到高衍眼中的疼惜和柔情,玉冰的心顿时就软了,她知道高衍是为她好,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找闾丘策,若是找闾丘策,高衍必定知道她受伤,如此一来,他心里的歉疚只会更加深,她不想他有歉疚,他不欠她的。
“谁说我不喜欢习武,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如何?”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出鞘,挥向高衍。
高衍并不避让,任由玉冰的长剑落在他的肩上。
“为何不躲?”玉冰收回长剑,凝眸望向高衍。不明白高衍这是怎么了,只是静静的望着自己。
四目交割,高衍轻轻叹气,握紧玉冰的手微微用力,将玉冰揽入怀里,对于玉冰,他时常有一种无力感。
感受到他温暖的胸膛,心中顿时觉得安稳,如那初春乍暖的阳光,永远不想离开。可想到高衍身后还有一帮人在看着,不得已离开高衍的怀抱。抬眸看到高衍紧蹙的双眉,自己的心也随之纠结在一起,伸手抚平他的眉间。
玉冰轻柔的动作似乎真的化开了他眉间的愁绪,高衍唇边带笑,自嘲道,“我高衍何德何能竟能娶你为妻。”
他说她是他的妻,玉冰心头骤暖,流波一转,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高衍听她这么说,爽朗一笑,宠溺的捏一下玉冰的鼻子。
这片小小的树林里,一时间,春风无限。
天越来越冷,玉冰回到房中,将手放在暖炉上,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暖炉中的火苗随着时间不时的跳动一下,寻找可能落入口中的猎物。逐夕端茶而入,看到火舌窜出,快要燎到玉冰的袖子,连忙放下茶盘,拉过玉冰。
玉冰回神,看到逐夕拉着自己的袖子,才知道险些酿成大错。缓缓坐下,轻轻叹息道,“高衍收到消息,说皇上病重,驾崩或许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高衍已经在部署,大战似乎就在眼前。玉冰心中烦乱,抬眸望向逐夕,却见逐夕正呆呆的望着地面,眼底有些许挣扎,“你怎么了?”
良久之后,逐夕才开口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相爷手下的那批死士?”
“记得。”玉冰啜口茶,问道,“父亲位高权重,为何还要训养死士?”
“我也不知道。”逐夕说道,“若说铲除异己,以相爷现在的权位,根本就不需要那些死士。”
一语惊醒梦中人,玉冰心中一怔,她从未想过父亲为何养那些死士。父亲位高权重,太后崩逝后,皇上对父亲更加倚重和信赖,“父亲手上虽无兵权,但却掌控着京畿戍卫,几乎连皇上的性命都握在他的手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父亲训养死士到底有何目的?
“玉冰。”逐夕目露担忧的轻唤玉冰。
玉冰听逐夕唤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愣,凝眸望去,逐夕双眸下的挣扎,愈加强烈。移步走到逐夕面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逐夕,请告诉我。”
“我总认为相爷并不满足丞相之位。”
逐夕唇齿之间的一句话,让玉冰震惊,“父亲早已被封为敬国公,爵位已是至高,难道他还想封王不成。丞相之上已无官位,难不成他想做皇上?”
一语惊醒自己,玉冰惊恐的望向逐夕,“他想谋反?”
见逐夕目光凝重的点点头,脚下一软,幸得逐夕伸手将她扶住,“我也是猜测。”
“不是猜测,是事实。”玉冰的声音似从幽暗处传来,传到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心里,“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逐夕担忧的看了一眼玉冰,退出门外。
随着房门关上的瞬间,玉冰的身心被蓦地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