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叙事写作的本质在于描述教学的事实以反思教学、研究教学和改进教学。“事实”便成了教学叙事的依据和出发点。
“事实”乃真实的事件。没有了真实性,事情就是子虚乌有,或者是胡诌瞎编。教学的事实既然不复存在,对此所作的反思、研究,所得的启示、认识,无疑都成了海市蜃楼,了无价值。正是从这个角度看,教学叙事的生命在于“真实”。
人的正确认识哪里来?来自于人在社会实践中所产生的种种事实,来自于对种种事实的经历、体验、琢磨、反思和检验。这些使人的认识获得了深化和提升。所以,在实践中发生的那些事实很重要。教学叙事虽然可以说是一个个教学故事,但它不应当有虚构的成分。叙事的语言,也许可能带有一点文学色彩,但事件必须是真实的。即使作者在撰写时作了一些必要的文字加工和整理润色,但就整个叙事而言,却应当是完全真实的事件。这是因为教学叙事作为教学或反思研究的材料是具有原生性的,只有来自实践的真实,才使它具有了可贵的教学或研究的价值。如果是无中生有的编造或经历了面目全非的改造,那就会从根本上失去反思的价值和研究的意义。
然而在教学叙事的写作中,原生性事件的真实状态,却很容易遭遇在整理加工过程中的颠覆和扭曲。有的为了使教学事件理想化而凭空臆造,有的为了追求精彩而对事实作了“罗曼蒂克”的加工改造……所有这些都会使教学叙事失去根本性的存在价值。杨国新老师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出某些教学叙事能否经得起拷问的问题(《中国教育报》2006年7月18日):某刊物发表的一则教学叙事,说的是班里有两位学生一直不按时完成作业,并找出各种理由来“应付”教师。一次,这两位学生又没有完成作业,一个说“找不到作业本了”,一个说“笔忘拿了”。老师本想再狠狠地批评他们一顿,但又觉得既然多次批评并不见效,又何不把教育方式“变变脸”呢?就二话不说给一位同学送上一本新作业本,把自己的笔给了另一位同学,并且说:“下午把作业本交给我,能完成吗?老师相信你们!”于是事情便发生了戏剧性变化,下午,两位学生果然把作业本交到了办公室,并且在以后的学习中,再也没有逃避过作业,还帮助老师督促其他同学完成作业呢。
当然,我们不可能去求证这一教学叙事到底是否真实,但事例的公式化和转变的简单化,会使我们觉得这种充满“爱心传奇”的教学叙事,仿佛似曾相识。因此,产生是否真实的怀疑也就难以避免。
教学叙事的真实性,无关话题的宏大还是细小,重要的是在于它有浓烈的生活气息,那种独特的个性和朴实的细节,常常给人以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的感受。请看下面这段故事:
今天教《三个儿子》(人教版第4册),课文中有这样一个句子:“一桶水可重啦!水直晃荡,三个妈妈走走停停,胳膊都痛了,腰也酸了。”我请同学读课文,有些学生老把“水/直晃荡”,读成“水直/晃荡”,很别扭。我觉得在读不好的背后是学生在理解上有漏洞,不可轻易放过,便引导大家来讨论为什么要把“直晃荡”连起来读,让学生联系上下文来思考。于是有的说:“我想是这桶水很重,三个妈妈快拎不动了。直晃荡是因为拎得不稳,水就老在桶内晃来晃去。”有的说:“后面的句子说三个妈妈走走停停,好像跌跌撞撞的样子,所以水才会‘直晃荡’。”还有的说:“‘直晃荡’就是晃荡得厉害,‘直’是来说‘晃荡’的,应该是十分晃荡的意思,所以要和‘晃荡’连在一起读,而不能读成‘水直∕晃荡’。”……这里,学生虽然没有读错字音,读倒词语,也没添字、漏字,仅仅是停顿不当,但却隐含着一个错误的理解,显示着学生的一种内在的学习需求,教师岂能马虎对待!于此可见,指导读通课文并非易事,教师不可小觑啊!
这一教学叙事记述的仅仅是教学生活中的一处细节,似乎小得不能再小了。但因小见大,却告诉了我们“难事可起于易,大事必作于细”的道理。而正是那种来自教学第一线的鲜活的真实性,使小小的事件充满了诱人的魅力,给我们以深刻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