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本来是一件小事,但对我来说,往往要下一个决心。从家里去理发店要步行十多分钟。寓所并不偏僻,但能为老人用传统方式理发的特少,基本上湮没在遍地开花的时髦“发廊”之中,我为此深深感到了“流行”是一种很厉害的软暴力。其实何尝只是理发,炒股票、购基金、买期货、置房产、选私车、练瑜伽,乃至打太极、跳排舞,还有吃何种保健品,都存在着时尚的驱动。有些“流行”虽然也是好事,但恐怕未必适合你、我、他;很多人虽然参与了,但多半是受“流行”这种温柔的暴力驱动。这种暴力往往是无形而强大的,在其面前,常会使受其影响的人难以按照自己的思想和需求去作出清醒、自由的选择,似乎不跟风显得背时、落后,被人们说“老土”、“不合潮流”。于是,便自觉不自觉地跟着走,对流行的软暴力不仅表示了臣服,而且趋之若鹜,唯恐落后。
当然,我们正处在一个风起云涌的快速发展的转型期社会,流行的生生不息也不能不说是一道风景,因而有其客观的合理性,你要不承认也难。按照“存在即是合理”的逻辑,流行的出现和趋盛,自然也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但流行的基本特点,在原生时会有些创意,但一旦传开便成了简单、大量的复制和模仿,变得机械和呆板。何况还不能认为所有的流行都是好的,否则赫尔岑也不会说“如果说流行都是好的,那么‘流行性感冒’呢”这样寓意深刻的话来。
流行的软暴力在日常生活中肆虐,更在娱乐圈中猖狂,无论其泡沫的变幻有多么快速,只要不致明显祸害文明、健康,还都可以宽容。但当“流行风”开始侵袭校园和课堂时,也许我们就应当以睿智的目光作深度探究,更要把冲动的激情转化为理性的沉思。因为校园和课堂传递的是爱与责任,它需要道德的光照、良知的奉献、科学的审视和艺术的驾驭。所以,校园和课堂距离流行和浮躁应当越远越好。
“流行”的软暴力不时地侵袭校园,无孔不入,如不适合儿童传唱的流行歌曲,刁钻古怪的网络语言,不健康的游戏,时装化的服饰……课堂的流行风则更多地表现在教师多媒体课件的超量运用,相关教学资源的过度开发,对某一教学方法的简单复制,某种教学技巧的生硬套袭……以致违背了课堂教学以生为本、以学为重的基本原则,成了教师作秀、扮靓、得瑟、拉风、炫技、显摆的演艺场。这是教育的一种时代病,不可不防,更不可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