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卿颔首,“去罢,一会儿大太阳升起来,天气又热的不行。从这儿出西苑大门树太少,走出去太热。”
程瀛洲同江枫才要告退,云初走来行礼,“贵太妃说好久不见嘉国夫人了,今日想见见嘉国夫人。”
思卿对江枫道:“那你就见见小娘娘。”说完又道,“老程先去。”
程瀛洲躬身退出,思卿对江枫道:“小娘娘住琳琅馆,我们过去罢。”
江枫点点头,二人同往定安贵太妃处去。江枫忽然道:“这件事情应该没完,有一个很大的疑点,既然在京的定藩暗线与定藩失联,他们又是如何知道韩守慎出事的?”
思卿道:“这件事先到此为止,等陛下还京再做计议罢。陛下在担心何适之,不仅如此,江南的几个旧案,牵连着靖国公旧事。京卫此次办事的力,陛下想借此成立江南司,为日后做准备。”
江枫道:“我明白了。”
思卿道:“还有,你骤然出任指挥使,只恐不服者众,所以这次动手时,我让留京诸卫都有所参与,为的是一碗水端平。江南司,也要注意这点,不要让各卫的人生了嫌隙。”
江枫答:“是。”
“这次南下应该没什么大风险,”思卿道,“沅西也在南边,你们刚好可以见见。”
江枫忽然一笑,“我去金陵,他在余杭,见不到的。我……我在他南下之前提了和离的事。”
“什么?”思卿一惊,“和什么?”
“我们不合适,”江枫淡淡,“我这么一说,殿下就应该明白了。我们在一起,有诸多忌惮,他这也不敢查那也不能得罪,我们分开,我倒要看看,从前的账哪一笔是我自己算不得的。”
思卿试探道:“这……这沈大哥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了?”
“没有,”江枫道,“只有我对不起他,他做的很好,一直都很注重我的感受,从来不曾对不起我。”
“虽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但是这种事情外人无权置喙,”思卿道,“我不劝你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不会多说什么。”
江枫道:“谢谢。”
“你平日对沈沅西也这么客气?”思卿奇道,“那他得多别扭?”
江枫笑道:“所以我觉得,我们是知己,是同僚,仅此而已。”
大事事毕,程瀛洲做东,京卫在抱月楼庆功。在京的京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等有品级的诸将官纷纷到场,唯有露初病倒,没有出席。江枫深知自己骤然出任指挥使,不服者众。此番行事顺利,一半是因为程瀛洲在京居中调度,另一半是诸卫看在沈江东的面子上未敢掣肘。因此庆功宴上江枫将话说的极其诚恳,言及只愿上十二卫戮力同心、共保帝京安宁之语。她在刑部数年,深知人心诡谲,场面话说的又漂亮,经此一事,府军卫上下对她多有维护,因此席上氛围高涨,宾主尽欢而散。翌日,江枫就带着京卫遴选之人南下而去。
江枫南下第二日,思卿在西苑的水泽边给萧绎写信,云初禀报道:“羽林卫都指挥使唐鹏求见。”
思卿蹙眉道:“伤好的这么快?叫他进来。”
隔着一重烟萝软纱,思卿见唐鹏行动迟缓,过门槛时脚步更是踉跄,幸得黄门官扶了一把才未曾摔倒。唐鹏进了阁中,行礼道:“罪臣唐鹏,叩见皇后殿下,殿下千……”
“这世上没人能够千岁,”思卿道,“本宫也不例外。倘若这次定藩在京举事功成,别说千岁了,就是能活到而立之年,也成奢望。”
唐鹏复拜,“臣死罪。”
思卿道:“你已复职,不必口称罪臣。我说叫你伤好了再来,怎么现在就来了?起来罢。”
唐鹏却未起身,“臣惶恐,坐立难安,故此时前来。这是臣的真心话。”
“我确实怀疑过你,”思卿道,“之前我怀疑你,确实是我不对。你就算心怀怨怼,那也是人之常情,不必为此惶恐。”
唐鹏叩首道:“殿下这么说,臣就是死……”
“我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让你去死,”思卿道,“是,我是曾给程瀛洲下令让他对你用重刑,但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被刑科提调去刑科南北监,我不放心刑部那些人。你不准因此与程瀛洲心生嫌隙。”
唐鹏连忙道:“臣本有罪,不敢,亦不会因此与程统领心生嫌隙。臣更不敢,更不会对殿下心生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