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倾的话让青羽觉得有些莫名,在他眼里,温采沁只不过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纵然这些日子走得略近些,也全当是因为那****兄长刺伤了自己的缘故,如何也不会往儿女之情上去想。
“你不觉得吗?”婉倾见他眸光微怔,也方淡声说道,“虽然这次是她哥哥弄伤了你,可说到底她是主,你是仆,你见过有哪家的主子对下人这般用心的,就算她是要替长楚给你赔不是,也用不着一天跑上几趟吧?”
经着婉倾这样提醒,青羽心里不禁也微微沉了一沉,采沁虽然聪慧灵秀,又生得一副不输男儿的侠义心肠,可自己此番来到将军府,自有连婉倾都不知道的正经事要办,根本无心顾及儿女情长。更何况采沁是温家的女儿,倘若他此番能够事成,彼此很可能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到时候哪里还讲得什么情分呢。
“你说是便是吧。”青羽无谓地浅浅笑道:“不过,我可是没有那份心力。”
婉倾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采沁已经带着那几个小厮跑了过来,站稳了脚,一边指挥他们叠罗汉去取屋檐上的毽子,一边朝婉倾道,“你们两个方才在这里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好话,快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哪里有什么好话呢,这不是我们过两天就要出远门了,我问问他身上的伤可觉得好些,还用不用再多抓几副药回来备下。”婉倾怕采沁多心,便接着道,“他和我一样才来将军府不久,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到时候我们不在府上,谁又能替他做这些事呢?”
“也对哦,倒多亏你提醒了我。”采沁拍着脑袋道,“我一会儿就去吩咐厨房管事的嬷嬷,定让她在我们走后按时按顿的把药送来。”
“有劳四小姐费心了。”青羽在一旁浅声道谢。
“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样客气啊。”采沁笑着朝青羽走近了些,道:“我已经和洪叔说过了,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只管安心养伤就好,其余的事都不用管。”
“是。”青羽有意避开采沁的目光,简语答她。
说话之余,旁边的几个小厮已经将毽子取了下来,采沁方才玩了半晌,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乏了,方同婉倾将青羽扶回房间,然后也便到东厨去替青羽安排送药之事。
陪采沁安顿好一切,婉倾回到芙蓉居和长歌一起用了晚饭,饭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同他说笑着收拾了些路上要用到的行李,直到亥时,才各自回房。
婉倾在房间里坐了一盏茶的时间,透过半开着的小窗望见书房里灯烛俱熄,才算松了口气,按理说这会子青羽应该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上官云天,想必他今晚就会来见自己,所以也不敢早早睡去,提着精神随便拿了一本书来翻看。
未过多时,后窗外忽然有一道黑影闪过,婉倾料定是他,也忙撂了手里的书,起身将房中的烛火逐个吹熄,然后轻轻地摸着黑出了门。
那道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月光底下,这一次他竟然嚣张得连黑衣都未曾换上,只穿着一件绛红色的锦质官袍,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
“你来了”,婉倾轻声道。
上官云天回过身,依旧环臂将她揽住,然后施展轻功离开将军府。直到站稳了脚,婉倾才发现自己又被带到了丞相府的楚云轩。
进了门,婉倾止住步子道,“如今我已经不在后花园当差,好像也用不着再在你这里借宿了吧?”
上官云天摘下斗笠,依旧俊颜如画,侧目道:“陌大小姐,现在分明是你在求我办事,又何必这样矫情?”
婉倾淡淡一笑,冷声道,“我若是这个时候离京,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上官云天动了动嘴角,不置可否地诡笑道,“那倒也未必。”
婉倾不解,沉声道:“安宁公主和长歌是我最大的障碍,倘若这次我能独自留在将军府,便一定有机会接近温崇骁,只要他对我动了情,到时候自然可以替你探得兵符的下落。”
上官云天抬眸看她,眼睛里染了着些黄晕的烛光,语气倒似比先前温和了些,“嫁给了温长歌这么久,竟然还没有背叛九玄宫,你倒真是一颗听话的棋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婉倾被他弄得有些糊涂。
“没什么。”上官云天挂了一抹不合时宜的笑容在脸上,转声道:“还有三天就要启程了,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想什么办法才好?”
“什么,该不会连你也没有办法吧?”婉倾叹了口气,想想道:“也罢,这件事却是有些为难,若实在不行也只好等我回来再做打算了。”
上官云天将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笑着道,“办法么,我倒是想到一个,你可愿意听?”
“愿闻其详。”婉倾正色道。
“你只要假装怀了温长歌的孩子,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将军府安胎了么。”上官云天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婉倾瞪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沉默了半晌,才浅声道:“其实,从我嫁进芙蓉居到现在每晚都和长歌分房安寝,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跑出来见你,长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碰过我一下。”
上官云天手中的茶盏在半空一顿,然后又缓缓落到桌子上,沉声道:“看来这个温长歌对你倒是用情不浅。”
“他是个好人,我不想伤害他,希望你也不要”,婉倾垂眸道。
上官云天淡淡一笑,起身道:“方才只是说笑而已,办法我早已经想到了,现在是安宁公主要你离京,眼下恐怕也只有一个人能将你留下。”
婉倾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也方道:“你是说——皇上?”
上官云天点点头,正色道:“两个月前,乌赫王族曾派使者送来书信,信上说他们的族统乌赫颉下个月要带着公主到京城朝见。”
“乌赫?就是那个以歌舞称著的王族吗?”婉倾以前曾听母亲提起过,乌赫王族位于玺国的最南端,那里的族民不但精于骑射,而且都擅长歌舞,画素以前所在的教坊里,就有一位来自乌赫族的女子。
“没错。”上官云天正色道:“他们这一来,少不了要在接风宴上敬献歌舞,咱们的皇上又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早便吩咐我着手筹备此事,如今乐部已经从民间选了一百名能歌善舞的女子,日日在宫中勤练,只为到时候能与乌赫颉争个高低。”
“你的意思是,让我进宫吗?”婉倾淡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