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屋子后,念乔无事做,丫鬟带着念乔在国子监走了一圈,熟悉熟悉环境,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念乔这才知道这丫鬟叫平巧。
平巧带着念乔将太学院,广文院,四门管,律学院,书学院,和算学院都走了个遍,还细心的交待了一些事情,两人逛了一下午,平巧看时间不早,便向念乔告辞。
这两日已经陆续的有学生到了学院,念乔在国子监里待了两日,转眼到了第三日,正是国子监开学之日。念乔卯时就起床了,简单的吃了早饭,穿过持敬门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低着头排在其中一个队伍的队尾。
过了两刻钟,人群中隐隐的有些骚动,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念乔抬头看到方台上站了几个人,傅从也在其中,今日开学主管官带领全体师生向先师致敬,因此念乔见到傅从在上面并不讶异。
方台上的主管官看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脑袋,又说了好一些话,话毕学生吟诵《诗经》中的《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篇,念乔混在人群中囫囵大半个时辰,这场开学仪式才结束。
接下来是新生分院,除了太学院不是一般家的子弟可以选的,剩下五院学生可以自行选择,念乔昨日已经想好所想要去的学院,因此不假思索的就站定了队伍。主管官看学生都已经站定,轻咳一声,对旁边的几位典学点点头。
学生分院是根据自主意愿,但这分教舍可不是你想去哪就可以去的,每个学院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教舍,分到甲舍里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学生,而丁舍顺理成章的就成了院中最差学生的教舍。
赵典学是律学院执教老师之一,此次律学院就是由他来给学生分教舍,排在后面的学生都看到赵典学的脸上的表情多是满意,有几次还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后面的学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到赵典学的表情,心理是越来越紧张了,前面优秀的学生多,那意味着竞争对手强,每个人都不想被分到丁舍,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紧。
念乔排的位置有些后面,这等了大半天才是到她,平巧前两日跟她提过要选择学院的事情,就是这分教舍的事情也是跟她提过,她听了也没细问,所以一直不知道这分教舍是以什么标准分的。
看到前面的那个学生松了口气,如获大赦的表情,扭头看到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这才知道原来这分教舍是以字分
念乔为难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笔墨,她这是好久没写毛笔字了,笔墨本来就贵,她一个蛀虫实在不好开口叫杨蓉买,再说她活得这些年都是跟钢笔,圆珠笔打交道,对于毛笔——
念乔拿起桌上的狼毫,极其认真的写了个楷字,杨蓉和杨武对念乔多是放养,对念乔是疼到心里去,但念乔在此之前和杨暖生活在一起,家里有一支破旧的软毫笔,没有纸墨,杨暖就让念乔沾点水,写地上去,每天练上一个时辰。
“丁舍。”赵典学看了一眼桌上的楷字,摇摇头说话都比前面低了两个声调,“丁舍。”念乔认真的写完以后,就垂着头站在一边,听到自己被分配到丁舍丝毫不感到意外,她可没忘记杨暖是如何评价她的字——老母猪随便印两个爪都比你的字强太多了。
其实她心里着实感到有些冤,她其实写得一手好字,不过是钢笔字,虽然心里对分到哪个教舍并不在意,而且对于她这基本上没握过毛笔的人来说,这项考学的排名自然属末流,可不管怎么说,被人嫌弃写了一手差字,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
赵典学的这声“丁舍”,可是引起了不小的反应,在念乔之前的学生再差的也只是分到了丙舍,念乔可谓是今天的第一个,况且国子监历年来选律学院的女学生掐指都能数的过来。
念乔此时心里受了不小的打击,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分完教舍一个早上的时间也就那么过去了,今日举行开学仪式,正是上课是从明日才开始。
分完教舍学生都散了,傅从从赵理那里接过一贴字,这一看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方煜同傅从相识二十余年,还从来没见过傅从一脸吃瘪的表情,哈哈一笑,“老傅,这就是你力举的学生。”
傅从早就是看到念乔了,见她选了律学院心中多是有些诧异,后来从赵理口中听到“丁舍”,以为是隔着远了没听清,等学生散了以后听到赵理的回答,更是一脸的不信,要了念乔的手卷,心下道:这丁舍分的真是该!
“老傅,我这回儿可也是举荐了一位学生来,本还想着跟你举荐的这位学生比一比,不过这下看来还是不比也罢,不比也罢!”
傅从看到方煜摇头晃脑的模样,心下更是抑郁了几分,冷哼一声,“你这话说的,未免为时过早了!”
方煜看到傅从气冲冲的走了,大手一伸,追上那一抹背影,“哈哈,老傅,你别不承认,你这看人的眼光可没我准。我跟你说——”
赵理看到国子监两位司业斗嘴,站在一边也不敢笑,待两人走远了,细细思索了一番,看到纸上落着,杨念乔三个字,心想这学生什么来历,竟然搞得傅司业一脸郁闷的模样,想着以后对这个学生还是要多留意一些。
她这一分完教舍就回了宿舍,是没看到傅从一脸郁闷的表情。若是让她看到傅从一脸郁闷的表情,她大概都会不好意思告诉傅从,其实这字还算是好的,杨暖教了她大半年的字好歹也不用母猪去比喻她的字了。
想到杨暖要是知道她被分到了丙教舍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模样,心下叹了口气,心情又是郁闷了几分,将杨暖当初给她练字的毛笔又翻了出来,没有纸沾了点水就地习字起来。自打她去罗永镇后这毛笔是再也没拿过了,这再拿起笔来一写就写到天黑,揉了揉酸涩的手臂,梳洗一番,躺下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