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假山上,两手抱在胸,吊儿郎当的口气说道:“找我?”
他这副样子我很不适应啊!
他说‘我’,而不是爷麽,这男人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虽然我的内心很抓狂,可还是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我说道:“奴婢是想问公子,奴婢什么时候开始侍奉隐爷呢?”
他蹙眉反问:“爷有说过让你侍奉天冶兄吗?”
“那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一直在‘夕云居’砍柴?”
他风轻云淡的说道:“你以为呢?”
用双手揪住他领口的冲动有木有?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憋着气心平气和的说道:“公子该好好看看契约的第五条内容。”
他破口而出:“1、甲方侵害乙方的人身权利,严重危害乙方的身体健康
2、甲方不能按照本契约规定支付劳动报酬或者提供劳动条件。
3、乙方不能按照本契约完成甲方所要求的任务。
如犯以上三点,甲乙可以解除契约。
我冷笑一声,脱掉鞋子,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将伤痕累累的脚递给他看:“既然公子过目不忘,那是更好,砍柴这任务严重危害了奴婢的身体健康,所以,我要求换岗位。”
上官乾榛不为所动,依旧双手抱胸杵在那里,冷冷地说:“乙方不能按照本契约完成甲方所要求的任务,甲乙可以解除本契约。”
我大喝道:“我不要解除!”
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挑眉。
我听到我牙齿相互摩擦的声音,所谓‘咬牙切齿’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我这姿势还真保持不了多久,我收回脚,弯腰双手拎起鞋撅着我的小屁股就走人。
看吧!总有他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这个上官乾榛,明摆地就不是个善男信女之人,可怜我还要在他手下讨口饭吃,容易嘛我?
一上午砍柴,一身汗臭味,我在心里骂了上官乾榛几次,洗了澡,就在屋里歇午觉,青墨码完柴禾,就拿着我换下的衣服去洗了,这时,婉仪居的丫头小静急急地来传我去见大夫人。
我刚想睡,被她这一吵,很不爽,发闷地问:“何事啊,这么匆忙?”
那小静与我虽只有一面之缘,可总归都有好感,只是今天她却不看我的眼睛,说了句不知就跑了,搞得像我房子有瘟神似的。
到了婉仪居,那脂粉味就扑鼻而来,那炕上坐着雍容华贵的大夫人和面无表情的大公子,那桌上还摆了个有裂缝的盘子。
我跪在地上叩头,可大夫人不抬头,也不说话,只是撑着额头眯着眼睛,大公子的扇子倒是一张一合吵得很,过了许久,我的腿有些麻了,汗水也沿着额头慢慢流了下来。
这秋老虎当真厉害,一出力就来汗。
忽然大公子慢慢的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看着我,挟着无比冷意,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他真的去茅厕后面找密室了?
只见,一个身影挡住了我身后的光线,侧头看去,一席宝蓝色长袍配白色外卦,一手握着长剑缓缓而来,那令我魂牵梦绕的面容让我只能痴痴地怔在那里。
上官锐站起,上前相迎,只听他说:“有劳公孙公子来着一趟,真是有愧。”
公孙清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公孙清刚坐下,青墨就走了进来,道了声万福,便与我一起跪着,我疑惑地看着她,她也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只听大夫人冷笑道:“好个贱蹄子,娼妇,将军府也算待你们不薄,竟然欺上瞒下,还不从实招来。”
当下,我是真糊涂了,说道:“不知夫人为了何事。”
大夫人对我冷哼了一声,转而又对公孙清说道:“还请公子明说了吧!”
公孙清显然有些尴尬,他转头来看我们,却是从他眼里看到了诧异与惊喜,他说道:“怎么会是你?”
这种情况,我也不便做出解释,只老老实实地说道:“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他注视着我,说道:“这玉面琉璃锦盘乃是上古之物,灵性破强,这裂缝实属自然,怕是将军府有煞气。”
大夫人垂泪道:“我府上向来安稳,怎么锐儿生辰就出了这般差错,原是有妖孽作祟。”
大公子在一旁沉声道:“怕还有人窝藏妖孽,蓄意作乱才是真。”
我隐隐觉得我正进入一个陷阱,我强自镇定说道:“奴婢不知公子夫人所言何意”。
大公子冷冷道:“带萍姑。”
片刻,两个小厮就拖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鼻青脸肿,浑身鲜血淋漓的人扔在了大庭里。
不想来人竟然是萍姑,连半分模样都看不真切了啊!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冷汗,大夫人说道:“萍姑,你可见有人在街市上行妖术。”
萍姑不敢看我,吃力地点着头,说道:“是文姑娘。”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不怪她,为了让她宽心,我说:“萍姑,屈打成招并不可耻,显然,您是一位好嬷嬷,您为了我,受了此番罪,就算今日我命丧于此,心里也无半分对您的怨念。”
萍姑嘴唇抖着,张开嘴半天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言语,最后只是望着我痛苦流泪。
青墨战战兢兢的跪着上前,说道:“檬书绝不会是什么妖孽,奴婢与她同吃同住,没有半点受到伤害啊。”
那上官锐忽地过来,狠狠甩出一掌,将青墨打得眼冒金星,血丝延着嘴角流了出来。
我望着满面阴狠的上官锐,说道:“我们可都是三公子的奴婢,再说,现在这将军府当家作主的可是我们三公子,打狗还得看主人!”
“住嘴”夫人拿起身边的花瓶就向我砸来,事发突然,我来不及闪躲,只见公孙清立刻冲了过来,然而,身边的青墨更是迅速挡在了我面前,花瓶砸在青墨的背上,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青墨闷哼了一声。
“夫人息怒,”一个温柔已极的声音忽地传来,我抬头看去,却是杜鹃,她继续说道:“昨日奴婢去牙婆子那里打听到,这青墨原籍乃是西域,原是卖过一户人家,只是一夜之间,那户人家全都死于非命,这府里的妖孽可想都是三公子带来的。”
青墨脸色煞白,我紧紧抱着她,一阵冷笑。
夫人厉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道:“一个破盘子,你们这些人也能整出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真是无聊之极,迂腐之极,想让我们死,下个令不就得了,怎么地,当真是怕了我们的主子,我看你们这些人也就配窝在这宅子里终老一生,就连三公子身上的毛都比你们见识多。”
大夫人强忍怒火说道:“死鸭子嘴硬,拖出去,狠狠地打,若是还活着,撵出府叫牙婆子买了去。”
话音落,就见两个大汉将青墨推开,把我架了起来,青墨已然憔悴不堪,可还是跪行着过去欲抱住夫人的脚求饶,那杜鹃瞧见立刻上前一脚揣在她心窝上,把她踢到了地上,冷笑地睨着她:“妖孽,也敢碰夫人身子。”
我的腰腿被夹棍固定住,板子一下接一下的,比起前二次,这次怕是真的奔着要我命来着,我死咬着唇不发出一声,青墨忽地说:“夫人快请让他们停手,奴婢有话说。”
果然夫人一声令下,板子停了下来,我看着青墨,眼中落下泪来,青墨看着我忽地一笑,缓缓说道:檬书,其实家乡水灾,就余我一人独活,承蒙养父养母收留,才得以安稳,可我命中不祥,但凡接近我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别人也都说我是妖孽,怎不知,就你一人能与我这般好,还能无事,原侥幸以为,我这妖孽已过了克人的命格,却看看今日,当真是糊涂。”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见她转头恭敬地向夫人叩头,注视着夫人道:“夫人,奴婢就是那妖孽,死有余辜,就请饶了檬书吧。”
她说罢,再不看我一眼,猛地朝石柱撞去,所有人均未想到她有如此举动,想阻拦已是不及----------
“不,妖孽是我啊!我根本就不是文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