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良带着一个人进入到了屋内的时候,邱敬德和徐长风不由得惊呆了。让他们惊讶的并不是赵良,而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蓝衣男子。尽管此时他低垂着眉眼,但邱敬德和徐长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但黑色的面巾除了,身穿蓝色粗布儒衫的他全身竟隐隐透着一种温润贵雅的书生气质,与邱敬德两人印象中的那个出手狠辣的洛逍然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他不是被擒,而是自愿而来。
“洛逍然!”邱敬德禁不住脱口而出,“你小子出卖我?!!!”
洛逍然身体没动,连眼皮都没抬,像是没听到一般静静地立在赵良的身后。一旁的徐长风已经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不打自招?但这洛逍然不是一直对邱敬德忠心耿耿么?怎么突然……他突然觉得杜英的死似乎没那么单纯。
只可惜一旁的凌啸日不给他们继续思考的时间,他踱步到邱敬德面前,微微扬起脸看着比自己略略高出一些的老者笑道:“看来邱长老和他认识,那也就省下我为你们介绍了。现在,我就如你所愿给你机会。我问你,他是不是你门下弟子?”
邱敬德咬了咬牙,“是。”他能说不是么?就算平日里洛逍然几乎不再山庄里公然露面,但山庄历年弟子都有名册详细记录,他不承认凌啸日一样能查得到。
“既然如此,那就听听你的弟子是怎么说的吧,”凌啸日没有转过头,笑意盈盈的黑眸依旧盯着邱敬德有些灰败的脸色,但说话对象已经改变,“洛逍然,把你在我面前说的话在这里再说一次。”
洛逍然向前走了几步,绕过赵良来到凌啸日的身前。然后向凌啸日恭敬地行了扣肩礼,神色淡然地回应道:“是。少主。当日我来为邱长老和徐长老送饭,无意间将少主接了二小姐到卧心阁暂住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当时怒不可遏,便让手下召集了一众人等商议昨日刺杀二小姐之事。”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抵到凌啸日手里,“这便是那日邱长老遣我去寻找帮手时,亲笔开出的名单,请少主过目。”
听着洛逍然将当日在这个洞中谋划如何教训凌筱月的过程和盘托出,邱敬德一下子蔫了,彻底蔫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凌筱月的刁难哪一件没有洛逍然的参与?就连昨夜的行动也是由他一手经办的。自己想要脱罪根本就不可能。
凌啸日伸手接过那张名单,但却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将它拎到邱敬德面前,抖了抖:“邱长老,你要不要过下目,看看这是不是有心人伪造你的笔迹写出来诬陷你的?”
邱敬德没有去接,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再说什么都是错。一旁的徐长风不知怎的却突然想起了当日的情境,这张名单当日似乎是洛逍然提出自己无凭无据,没有信服力,邱敬德才写给他的凭证。难道当日他已经有了叛离之心?
凌啸日见邱敬德不敢伸手接,便自顾自地展开看了起来。一旁的洛逍然则继续说道:“属下本就对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看不过,昨夜在随杜英等人闯入卧心阁之时,又见到二小姐温婉天真,实不像邱长老所说的魅主祸世之人,所以便起了恻隐之心。本欲阻止杜英杀人,却不想云司长及时赶到,重创了杜英将二小姐救下,属下也就没再多事,只好先将杜英和众人带回来复命。回到山庄思前想后,为了二小姐日后的安危,属下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少主,好早做防范。”
“魅主祸世?”凌啸日从纸笺拔出目光,撇向邱敬德。这老头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这么大个帽子扣过来也不怕压死人?“呵呵~!邱长老,你以为若她真要魅主,你们还能安然地嚣张这么多年么?”这十几年来他们是怎么欺负筱月的当自己真不知道么?若筱月真是那祸世的性子,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用到现在的。
“昨夜之事确是我和邱长老一时糊涂犯下的错误,”见邱敬德半天不开口,徐长风只能咬着牙开口:“请少主看在我们也是为了少主好,还有多年来为星云山庄做的贡献的份上,网开一面。”他认为少主的怒只是为了凌筱月,只要以后他们不再针对她,他可能就不会如此了。
“哼!”他刚说,就听邱敬德竟冷冷地抛过来一句话,让徐长风恨不得当场撞死,“是老夫做得又如何?老夫也只不过是为所当为,如果少主要为了让那丫头不用经过考验就名正言顺地留下来,大可直说,不必大费周章,浪费这么多口舌。”邱敬德始终想不明白,十几年的师徒之情怎么就抵不过那丫头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要跟他说什么血浓于水,傻子都知道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认定了凌筱月肯定使用龌龊的手段抓住了凌啸日的心,他这么做也不过是铲除妖孽,所以他也就从不觉得自己所做有错。
他的话让凌啸日的脸一下子冷了,笑意再也全部冻在了脸上:“邱长老,既然你如此不甘,不瞑目,那本少主就最后一次成全你。三个月期限将至,你和徐长老,魏长老三人就在这里抓紧时间想好怎样设关,好好把握,说不定能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他冰寒的唇角,似笑非笑的眼眸头一次射出了残忍的光芒:“因为本少主准备为这场考验加注,若是筱月没能通过,那三位这几日所作之一切都将一笔勾销;但若筱月胜出,三位长老有生之年将不能再踏出瑱峯禁地。”
凌啸日此言一出,整个石洞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武向北。他就对凌筱月这么有信心么?武向北回想着她操控灵术笨拙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少主到底是从哪个方面看出她有胜算的。其实连凌啸日自己也不清楚,这股子信心是从哪来的,但他总觉得筱月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这个秘密就是她制胜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