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翟馨到底面子薄,绷着红通通的小脸强撑了一小会儿,见陆缘摇头晃脑,嘴里阴阳怪调“哦。。。。。。”个不停歇,便有些恼了,伸手推了陆缘一把,哪只情急之中没控制住力道。
只听砰的一声,陆缘的小脑袋硬生生地撞上矮榻一头的小几。
翟馨吓了一大跳。直起身凑到捂着额头的陆缘身边连声问道:“磕哪了?磕哪了?快给我看看。”
陆缘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交叠附着额头一角,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噙满水泽,憋着小嘴,连声音都带着哭腔,“痛死了,痛死了。”
翟馨真是吓到了。她可是知道维哥哥有多么宝贝小缘儿,这要是被他知道她把小缘儿怎么滴了,还不得。。。。。。瞪死自己?她是堂堂郡主,维哥哥不会像对待那些个犯错的奴才一样张口就是“拖下去杖责二十”,但他会用眼神凌迟: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眼神射出无数个刀子,一刀又一刀啊。
翟馨有些焦急,起身打开床门就想喊人。却被陆缘抓住了一只手。
翟馨急急道:“小缘儿你忍着点,我去。。。。。。”回头见着陆缘笑嘻嘻地一脸阴谋得逞的得瑟样,惊诧得差点咬了舌头。
陆缘一脸明媚阳关灿烂的脸颊上滚着两串晶莹的泪珠子。
翟馨一怔随即翻过过来自己被这小妮子忽悠了一番,心底的火气蹭蹭地上涌,却看到陆缘白嫩的额角蹭破了好大一块皮正往外冒着血珠子,频临爆发的怒火仿佛被戳破的气球“哧”的瘪了。
翟馨心中一阵愧疚,酝酿了半天终于低着脑袋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
陆缘摆摆手,拉着翟馨在旁边坐下,笑嘻嘻道:“是我自己撞到的,又不关你的事。”想了想,不等翟馨开口,指指榻上的小几,故意鼓起腮帮子气呼呼道,“都是它的错,该明让哥哥把它换了。”
翟馨看看陆缘鼓鼓的包子脸,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眯了起来,两颊的泪痕还未干透,心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气。
她可能忘了自己也是个冒着傻气的孩子啊。
其实,翟馨在陆缘面前是有无限优越感的。
这优越感首先便体现在个子上。陆缘年纪大些却矮了她将近一个头。每每两人站在一起,翟馨总会感叹:被仰视的感觉真是相当的妙不可言啊。
其次就是长相。陆缘长得小巧可爱,还未脱去婴儿肥的脸粉嘟嘟的爪子肥乎乎的,总给一种天真稚嫩的感觉。所有人除了陆维无不被陆缘无辜懵懂的外表欺骗了。翟馨自诩机灵聪明有勇有谋,对陆缘内心无端衍生出一种保护弱小的强烈正义感。
两个冒着傻气的孩子笑闹一番又挤在一起说起没有说完的四皇子。
翟馨有些担心陆缘额头上的伤——虽然没有冒血珠子了,但白生生水嫩嫩的脸上多出红红的一块,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啊。她几次想喊人,都被陆缘给阻止了。她的理由很有说服力——被哥哥知道了就糟了——翟馨被说服了,怎么个糟法她不清楚,但一想到维哥哥阴沉沉的一张脸,她就为陆缘捏了一把汗。
这一个下午陆维都很清净,因为以往像只小尾巴一样缠着他的陆宝宝突然不缠了,冬雪来过一次,说是“二小姐在小憩。”
哪有睡这么长时间的。
小尾巴不跟着自己了,陆维顿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一下午,看账本和西南三省的管事商议增开酒坊客栈的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习惯性地往右侧看——以往这个时候陆缘总是在为她量身定做的小桌案上练字。
总与熬到了晚膳。
冬雪却来说“小姐说困极了,不想用膳。”
陆维愣了愣,吃货陆宝宝居然不想吃饭?陆维看着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烤的金黄的鸡腿,油光滑亮的肘子。。。。。。这些都是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他还幻想了陆宝宝看到这一桌子吃食眼睛发亮冒光,埋着头嚇哧嚇哧啃鸡腿的样子。
陆维看了眼垂着头站立的冬雪,总觉得这个丫头跟其他伺候的下人们有些不一样:衣服的颜色太过鲜艳——陆府下人们都有一套统一的服装,小厮一身青,丫鬟则是红得有些死板的上衣配上葱绿下裙,以腰间系的不同颜色的凌子来区分职位的高低。明显描过眉施了脂扑过粉。看着看着陆维的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脸色有些阴沉。
想着还有更重要事,也没吱声,抬脚便向陆缘的房间走去。
陆维走出去好一会,冬雪才敢抬头,松松紧握的拳头,手掌心黏黏的,原来除了一身的汗。尽管因为汗泽后背凉飕飕的,她还是止不住的兴奋——少爷刚刚打量她很长时间。
冬雪沉浸在喜悦中不可自拔。一个丫鬟上前用胳膊捅捅她,“冬雪,冬雪,发什么呆呢,少爷都走远了还不跟上去?”
冬雪一惊就要小跑着跟上去。转瞬又想到今天少爷注意到了她,明天也许她就不再是个任人使唤的小丫鬟了,哦不,也许今晚就不会了。想到这,冬雪鄙夷地瞟了一眼捅她的丫鬟,摸摸头饰,细细整理整理衣服,撅着屁股一扭一扭地扬长而去。
屋里的丫鬟啐一口:“哪里来的狐媚子。”
话说陆维行至陆缘门前欲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他接连唤了好几声才听到屋里传来陆缘带着睡意迷迷糊糊的应答声。
她和翟王府的二愣子疯了一下午也许真是累了,陆维想想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
刚想回去,又想起一件事来。
“宝宝,不是说晚上去我屋里睡吗?不去了?”
屋里半天没有声响。
陆维压住笑意,“哥哥明日要去西南巡铺,一个月见不到宝宝,哥哥会想的,出了陪哥哥吃顿饭好不好?”
拔步床里,陆缘把头埋进被子里偷着乐,暗道:辛亏是一个月,要是三五天头上的伤用头发挡都挡不住。
她早先就知道陆维明日要外出个把月,所以下午在翟馨面前才那么淡定——这伤要是被哥哥看到了,她伤到的就不止额头,有可能还有手掌心抑或是小屁股。。。。。。
这天的晚膳是陆维孤零零一个用的。陆维有些食不知味,偌大的屋子没有陆缘甜糯的声音小小的身影顿时就显得特别的空旷也异常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