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梅吉,你想的一点不错,我敢断定我的一生中再也收不到比这信更振奋人心的信了。”说着她小心翼翼把那封信对她来说代表一切关于未来希望的一封信拽过来,迫不及待的拆开它,“是薇拉的来信吗?这封信也是她交到你手上的是吗梅吉?”
“是这样的,清晨我在厨房遇到她,她神秘兮兮的递给我这封信,并嘱咐我一定交到你这里。”梅吉四顾张望,心惊胆战的说。
“你还知道更多的情况吗梅吉?”她焦急的问。
“我想我只知道这么一点情况。”梅吉说。
“比如说有没有在家里见到一个许久不见的老熟人?”柯沫提醒着。
“至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万分的抱歉柯沫小姐,原谅我并不能为你答疑解惑,我得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儿,就像我根本没到过这里。”说着她提起裙边,做出迈步的姿势。
“事实上你确实没有到过这里亲爱的。”柯沫一边拆着信,把它放在膝盖上抚平,一边侧脸说些安慰她的话。
“祝你好运。”她仓促的说。
“我正需要好运。”她回答。
当信以一种相对平展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时,那熠熠发光的不是上面潇洒或者潦草的笔迹,而是它们背后代表着的未来生活的蓝图,那将是一条笔直的康庄大道,不会产生厌倦,每天都有新的奇遇。她阅读它们,像虔诚的基督徒在庄严的场合宣读自己的命运,心跳剧烈的起伏,目光如炬。那是一封什么样的信?我相信它就如我写下来的一样:
一个有目共睹的男子汉他可能因为生活给他的任何打击和伤害成为一个不思进取的颓废者,但我一直相信,如果他有足够值得炫耀的自尊心,这些贬损并不能在他伟大的心灵上发挥一种坏的作用,只要他愿意摒弃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和欣慰的错误的感情。我现在以一种宣誓的姿态跟你说这样的话,再也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如果你需要我的另一封回信,我可能不会如你所愿的寄来一封信,但如果我确实写了,也绝不会用这样语重心长的态度。而是嬉皮笑脸,不三不四,老不正经,一切遭人鄙夷的态度。有一件事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兴奋万分,我觉得我得与你分享,至于你会不会和我产生同样的愉悦,我就只能置之不理了。
我要结婚了,千万不要紧张,觉得我侵犯了你的权宜,也不要认为这是个幌子,一个无稽之谈,请你发自肺腑的相信:一个在漫长岁月里孤身一人的老光棍,因为他心中始终怀有爱情的缘故,命运赠予他一份再好没有的姻缘。这份姻缘在修成正果之前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阻碍,但我想这正是它能够坚不可摧的所在。
“不是你,不是我,这事根本不适合我俩,如果一意孤行,不是你舍弃你的独立自主,就是我甘愿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小人物,这两者怎么看都不成体统。就像我作为丈夫要求你裹小脚,而你以一个现代人的思想要求我做同样的事一样。”瞧,我这么快就开始胡言乱语了,而我保证过这是会在下封信中出现的态度,或者绝不会出现的态度。言简意赅,我的未来会因为另一个人的介入而与我度过了将近四十年演变成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不必为此恐慌,这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因为自从我们意识无法愈合的分歧开始,你就完全从我的生活脱离出来,作为一个不可一世的个体存在。
你去享受你所选择的一切吧!拒绝结婚,或者遇见合适的对象再结婚,或者守着你的固执一直到老,或者口是心非,在某一个不能忍受的时刻投身到一项说来怪异的公益事业当中去。
我来享受上帝摆在我眼前的一切!机遇也好,惨白也好,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现自己成了一场骗局的受害者而恼羞成怒。我现在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打算在这周内的夕阳里完婚,和一个你认识的人——薇拉。我相信她会永远爱我,因为我会永远爱她。
一个老光棍对自己单身生涯的告别叶光棍先生留。
这不是一种挑衅,这是一种侮辱,具体说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如果这样说来薇拉便是始作俑者。如果这是一种背叛,自称老光棍的叶浮生就能逃脱的了干系吗?他像是登上山顶的背叛者嘲笑在半腰上气喘吁吁的她,他们自始自终走在同一条路上,不是她永远赶不上他的步伐,就是彼此朝着相反的方向行走,在绕着地球徒步一周,即将在某个点汇合时,双方不约而同的变换了队列形式。
这是一场追逐真爱的旅途?还是背叛真爱的无知?无论动机来自什么,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一直置身并为此忧愁或激动的感情并不像他一开始想象的那样能使他的生命发光,变得灿烂,而是一种通俗的爱情。临摹别人谈情说爱的法子,把情人比作烈酒,把婚姻比作牢房,现实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这了,基本上它就像死亡通知书那样不留余地,当它宣告一段感情就此告终时。
柯沫并没有发疯,即使她一时间的所作所为跟严重的癫狂症患者那样如出一撤。她大吵大闹,哭哭啼啼,撕碎了那封信,把它塞i进嘴里,生吞下去,砸掉所有的艺术品,掀翻写字台,立柜,她所具有的力气在当时足够击倒一只公牛。嚎啕大哭的拍击着紧锁的门,诅咒,说些难听的骂人话,吵得屋顶都要因此塌陷了。
他们把她像个恐怖分子一样押到客厅去,而她确实具有一种慑人的伤害能力,只要在她嘴边凑根胳膊,她能咬下一块肉。柯沫挣脱仆人的束缚在地上打滚,见到瓷器就摔,碰到柱子和墙壁就往上面撞,仆人们惊恐万状的围拢在一边,既不敢上前阻拦,也不敢擅自走开。他们目睹她双膝种种磕在地板上,又哭又笑,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拼命咬自己的胳膊,就连真正的风姿也不能表现的像她那样失常。
文西夫人匆匆的赶来时手里握了把小巧的手枪,她并不把眼前的暴跳看做一件值得她为之头疼的事,反而露出怪异的笑容,静静的观赏这出令其他人心惊肉跳的场景。麦将军随后才从三楼的另一端下来了,他并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躲得远远的,在一根柱子背后,以一个狩猎者的姿态观察这里的一举一动。
“戏演得并不如我所期待的那般别出心载,小丫头,依我看,你似乎并不把算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说完这句嘲讽的话之后她缓缓地举起了枪,指着坐在地板上蓬头垢面的柯沫。她微微的歪着头,一头新烫的鬈发拂过她的侧脸,但那一点也不美,虽然它发生在任何人的脸上都会显得别有韵味。好比一颗美人痣,有的人因为它增光添彩,有的人因为它丑陋不堪。
柯沫茫然无措的东张西望,她也不去看她,最多是一掠而过,并没有任何刻意。她一点也不惧怕她她手里的玩意儿,因为她没法弄清楚她和它究竟代表什么,一个干瘪的女人和一块丑陋的黑玩意儿,与她的生活,视野,难道非得联系到一起吗?
“并不那么,像你表现出的一样,想把一本小说合上,哦,真是个虚伪透顶的家伙,我想不出在这点上还有谁能做的像你一样好。”文西夫人说,并把手枪威胁性的晃了晃。
“虚伪透顶的家伙儿,只敢那把刀瞎晃,就是不敢有所表示,霸占别人的财产,一分钱舍不得花。”柯沫嘲笑着看着她用轻蔑的口气说,“守财奴,吝啬鬼,干瘪老太婆,阴毒的寡妇,黑心的人儿,心肠烂掉的阴谋家,胆小如鼠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