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仲阳似乎还没平复内心的激动,表面看来,他似乎在发泄某种情绪,但他知道,在他内心深处,对可人还是无比眷恋。如果可人是一剂毒药,那么他愿意饮鸩止渴。安仲阳想扳正可人的身子,让她不要再冷眼对待自己。但她却抱着强硬的态度,不肯再转过脸来。
安仲阳无奈地讲道:“可人,你倔强的脾气还是一点也没变。”
可人嘴角露出讥诮的笑意,这让她显得冷酷无情:“你不也一样吗?怎么?堂堂天元集团总裁,要什么女人得不到,还需要找一个残废的女人来宣泄情绪吗?”
“你认为我是在宣泄吗?”安仲阳不满地抱怨,可人一点也不了解他。他爱她那么多年,身边没有其他女人,为何她要全盘否认他?
“你一直就把我当作你宣泄的工具。”可人有心要激怒他。
“可人,如果有一天,我爱上别的女人,你作为我的妻子,会吃醋嫉妒吗?”安仲阳故意试探她。他多么希望从她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而不是冷嘲热讽。哪怕她有一点点伤心,都会让他的心理得到莫大的安慰。
“如果你想让我吃醋嫉妒的话,那恐怕要令你失望。从咱们孩子死去那天起,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可人还是一贯地决绝。
“哼!”安仲阳不禁嘲笑自己,这才是可人真正的面目。她狠毒起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她竟用他们无辜的孩子报复他,他心中的怒火又在熊熊燃烧。他站起身,瞪着她说,“可人,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后悔你把我伤得太深!”
“我不会后悔!”可人咬紧牙关,狠狠地反驳他,“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看到你痛苦,我很快乐!”
安仲阳捏紧拳头,回击说:“恐怕你快乐不了多久!”他气愤地拂袖而去。好不容易来这里重温旧梦,可人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留院观察两天后,可心已经可以出院了。在听到主任医师说她怀孕的那一刻,她紧闭的双眼霍地睁开,在这个世界,她又多了一层使命感。她怀了朱皓的孩子,那是她挚爱的人的孩子。几乎不用考虑,可心就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如今,朱皓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无论历经多少磨难,她都要保留住他的这点血脉。
可心回宜园前,又去了朱皓所住的医院看望他。梅医生打电话给安仲阳,告诉可心要去的地方,也许安仲阳对朱皓心怀愧疚,所以他默许了。
“可心小姐,我在病房门外等你!”本来寸步不离的梅医生,此时理解地坐在走廊里等待可心。
可心换上消毒好的衣服,走进朱皓所住的病房。看着他身上擦着各种仪器软管,脚上还在打点滴。就在这一刻,可心滚烫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朱皓!朱皓!”可心哽咽着,紧紧握住他的手,口中忏悔着,“我对不起你!非常对不起你!你是我一生背负的罪,因为我,你经历了一辈子的痛苦!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有助养我,抑或我们没有相遇,那该多好,你就不会躺在这里了。”
朱皓沉睡着,并没有清醒。医生对可心说过,也许他会醒,也许他永远也不会醒。也就在那一刻,可心决定了要重返宜园,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安仲阳的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反抗。
可心拉起朱皓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她双眼噙满泪水,继续说:“朱皓,你知道吗?我怀有你的孩子了。我真的很开心,那是我跟你的孩子。从前,我一直就希望为你生个孩子。当孩子长大后,我就告诉他,他的爸爸是个善良而富有责任感的男人,他要为他有这样的爸爸而自豪!”可心俯身吻了一下朱皓的额头,“朱皓,你要醒过来,我跟孩子会永远等你!”
朱皓的手指蓦地动了一下,眼眶微微湿润。
可心惊喜万分,用他的手抚摸她的脸:“朱皓,我知道你听见我在说话,你一定不能放弃生存的信念。我会为你活下去,你也要为我活下去!”
郎李走了进来,看见可心哭成个泪人,他也颇为感慨:“可心小姐,谢谢你来看少爷,也只有你能激起他生存的欲望!”
“郎李,好好照顾朱皓!”可心擦干眼泪,“他就拜托你了。”
“可心小姐……”郎李喊住走出门外的她,“你要去哪里?”
“我还有事情要做,等我有空,我会再来探望朱皓。”她尽力挤出个笑脸,让郎李看到一线希望。
郎李看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也不揭穿她,只说:“可心小姐,警察通过路面监控录像,查到了那辆日产轿车的主人,他叫张焕,但他撞人后不知躲到哪里去,警察一直找不到人。”
“我知道是谁把他藏起来。”可心目光如刀,“你放心,我不会让他逍遥太久!”
可心回到宜园后,便告诉安仲阳她想要上班,不愿呆在家里。
“为什么想要上班?”安仲阳疑惑地说,“你有了身孕,不该在家里好好休养吗?”
可心故意坐近他,偎在他怀里:“安董,你介意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吗?”
安仲阳脸色一变,抽出一根香烟,静静地抽着。如果说他不介意,那简直是自欺欺人。但他又不能让可心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就凭朱皓在可心心里的位置,她一定会生下这个孩子。
可心见他沉默,又问道:“你说话呀!”
“我已经证明了,你就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安仲阳让可心坐直起来。
“如果朱皓平安无恙,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但现在他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虽然他是我仇人之子,但起码他对我也有二十年的助养之情,所以我不能不给他留下这点血脉,希望你谅解我。”可心试图解释她的行径,不教他生疑。
“你别说了,我明白。你是一个好母亲,爱自己的孩子,这样很好。”安仲阳想起可人,可人要是有她妹妹一半的慈悲心肠,他和她今天也不会这样互相伤害。
“安董……”可心抬起眼凝视他,“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你的?”安仲阳心想,他早把可心宠得无法无天,才会纵容她今日怀上朱皓的孩子,在明知她不会爱上他时,他却仍渴望把她留在身边。
“我要让张焕绳之以法!”可心的口气坚定不移。
“你真的看到是张焕开车撞飞朱皓?”安仲阳的脸色十分凝重。原来这个女人今日这般柔肠百转、千依百顺,是有目的而来。
“是!”可心的身体颤抖着,当日车祸的情景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我亲眼看到张焕撞向朱皓,他是杀人凶手!”可心拉着安仲阳的衣袖,哭诉说,“安董,我知道张焕是你的人,你不能这样包庇他,纵容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可心……”安仲阳惊恐地打断她,“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我,但我用我的身家性命发誓,我从没让张焕去做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更不会去包庇他。”
“我相信你!”可心心里虽不相信,嘴上却这样说,“你根本不必这样做,我早已是你的人,朱皓对你不构成任何威胁,你没必要指使张焕去干这种事情。”
“是,我看错张焕了,他是个不成气候的人,早知道,我就不该将他留在集团里,我真的很后悔。”
“安董,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要求?”可心哀求道。
“可心,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达成你的心愿!”安仲阳抱她入怀,极力抚慰她。
“不,我不能等!”可心坚决地说,“现在警察四处在找寻张焕的下落,安董,我要你把他交出来,交给警察处置。”
“可心……”安仲阳眉头紧蹙着,可心这样做令他很为难。让张焕接受法律制裁,不等于要张焕的命?如果张焕一时狗急跳墙,把安仲阳的假面具揭下来的话,这对他将非常不利。
“不要跟我讨价还价!”可心轻吻着他的心口,满口苦涩地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一定要这样做!只要你这样做,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好!”安仲阳拗不过她,就凭一句她什么都答应他,他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她的呢?
可心舒了口气,心想着:“朱皓,我终于为你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