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多一个大夫,村长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敖晦当场露了一手,治好了村长家瘸腿的狗之后。村长二话不说,就把她安排在萧清乾住的屋子旁边,那里还有一间无人住的泥土房。
村长是没意见,村里人也高兴有个大夫,看病省心多了。可是有一个人就气得眼都红了。他就是聂磊,聂磊是顾家村唯一的赤脚大夫,作为一个外姓,他能够在村里如鱼得水,正是因为他会看一些小病。
以前敖晦没有到顾家村的时候,他生活可滋润了,村里只要有个咳嗽发热,跌打损伤什么的,准是要劳烦到他。顾家村在这十里八村的也算是富足,油水多,自然这谢礼是不会少的,诊金也很少拖欠。可敖晦从顾季晨家里搬出来,并作为大夫暂时入住顾家村之后,聂磊的生意就没那么好了。
刚开始,村里有些人还是不大信任敖晦,见她年纪轻,又是个姑娘家,怕没经验,但是慢慢地,敖晦的名声出来了。伤寒发热,只一剂药就解决了,磕伤碰伤也能快速恢复,更别提,她还能给牲畜看病。
顾家村虽然是渔村,却也不是说就没有田地,村里还是有些田地的,就是离得有些距离。前些日子,村里一头黄牛断腿了,这可是令人心疼,牛市大物件,这牛还是壮年,更是珍贵,可是断了腿,那就要命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到敖晦,说她既然能医好瘸腿的够,搞不好也能医好断腿的牛,死马当活马医,牛的主人请来了敖晦,药贴下去,十天半个月牛就完全好了,又可以下地干活了。敖晦这可真成了从人都牲畜都能医的全能大夫了。
村里人大病没有,小病倒是不断,敖晦每日里从东家医到西家,村里人也越发信任她。她越忙碌就越衬得聂磊的冷清。
“妈的!”聂磊狠狠地骂出声。
聂磊家的收拾好饭桌,最近丈夫的收入大幅下降,她也是忧心,可是那敖晦的确有两把刷子,比起自家男人,那是强了不止一点点,这她不得不服。心里知道,但终究意难平。
“当家的,你可得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家里可就要断粮了。”聂磊家的说得夸张,这么多年下来,家里积蓄颇丰,就算她男人没有收入,也能撑个三四年。她本来就是顾家村人,后来看重聂磊有门手艺,人也长得端正,就嫁给他了。婚后生了两女两男,四个孩子,只可惜大女儿也没能逃离顾家村的诅咒。
“这可不好弄,大巫医术可是顶好的,我可不敢乱出手。”聂磊也曾想过陷害敖晦,可是他有所忌惮。大巫的医术不凡,但因为不轻易出手,这倒是给了他生存的空间。可现在因为大巫,他束手束脚,不敢用医术为难于敖晦。跟妻子结婚后,他才融入顾家村,才知道大巫有通天本事,若在他面前耍一点花样,那到时候没面子的肯定就是他。
“那可怎么办?我们就只能这样看着她把我们挤兑下去?”聂磊家的心里不爽快,话里也不甘心。
聂磊揉揉肚子,别人是气得吃不下,他是越气吃得越多。
“爹,娘,你们担心什么,那敖晦又不是一直住在村里,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走了。”聂家大儿子聂泽强看爹娘越说越过,不慌不忙地接口。敖晦医术好,自然请她的人就多,可是自家父亲也不是完全没有人请,况且,敖晦看起来不是能长留顾家村的,除非她嫁给村里的人。
聂磊夫妻二人看着儿子,儿子在族学里上学,学问还得到过先生的赞许,是个聪明的,也许他会有办法。
“你们说,我把她娶过来,怎么样?”敖晦相貌出色,聂泽强早就心生爱慕了。
聂磊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只要把她变成聂家人,那她那身本事,就是聂家的了。
“可是……她娘家……”聂磊家的有些犹豫,村里人说敖晦可能是被家人抛弃了,没有娘家的媳妇,对儿子可没什么好处。无根无底,也不知道敖晦的过去,这样的媳妇,她可不敢要。
“蠢!”聂磊呵斥妻子,在他看来,敖晦样样那拿得出手,家世,看她那样应该也是不差的,只是或许出了变故,但是哪有不疼儿女的父母,总有一天,敖晦娘家一定会帮她的。
聂磊欣慰地拍着桌子:“儿呀,你可得争气,人家看上你,我才好找人上门提亲!”敖晦现在没有个能帮她做主的,那她的婚事决定权就在她手里了,只要让她动心,这事就一定能成!
敖晦不知道聂家在打她的注意,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这一天,她很闲适,没有病人。她现在住的这间土房不大,厨房在院子一角,主屋空间比较大,被她拿来接待病人了,主屋旁边的厢房才是她的卧室。院子里有一口井,井的旁边搭着一个葡萄架子。这株葡萄本来就有的,想来是前任屋主留下的,只是没有好好打理,所以今年结的葡萄不好。
敖晦拿了一张顾季晨做的躺椅,坐在葡萄架下。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后来帮村里人看病,村里人陆陆续续帮添置了一些物件。有时候顾青和顾奶奶会过来帮忙打扫布置一下,这间泥土屋就慢慢有了人气,能看得下去了。
闭上眼睛,微风徐徐吹着,小院子静悄悄的,可是在敖晦的耳朵里,听到的却是整个顾家村的嘈杂声,动物、孩童、流水、花草……这些都是有声音的,就像是一首曲子一样流入她的脑海里。
“敖晦!”萧清乾手里拿着一包糕点,走入敖晦家里。敖晦的房子就跟村里人一样,白日里很少关门。
敖晦依旧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仿佛在问,你怎么又来了?
“有个学生给我带了一份糕点,我不喜欢吃,就给你带来了。”自从敖晦住到他隔壁之后,他隔三差五就给她带些吃的。敖晦似乎不会做饭,家里的厨房都没见过炊烟,还是顾奶奶和顾青看不过去,才时不时到她家给她做饭。有时他做饭时,会多做一些,给她送来。
敖晦睨了他一眼,把他带到主屋,到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萧清乾忍住笑意,打开包裹着糕点的油纸,放到她手边。敖晦看着冷淡,但没想到是个喜欢吃的,而且还比较挑食。
敖晦没有看手边的糯米糕,没有拿,反而是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这糯米糕是红豆大枣糕,红白相间,层层相叠,没有吃就觉得软糯可口。萧清乾站了起来,井里打了一桶水,倒进盆里,端进屋内,放到主屋的盆架上。
“先过来洗洗手。”他朝敖晦叫道。
敖晦径直走过去,把手放到盆里,井水清爽,非常舒服。萧清乾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递给她,说:“擦擦。”
敖晦依言擦干手上的水。其实她的手在他没来之前,就已经洗过了,不会脏。不过这是他的习惯,在吃东西前,让她洗洗手。她也不想跟他争辩,就洗个手,不费什么功夫。
当两人坐回去时,萧清乾从油纸上,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非常有嚼劲,糖度也适量,红豆和大枣蒸的时间也合适。
“我尝过了,有点甜,不大喜欢,剩下的,你吃了吧。”
萧清乾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敖晦看他吃了一块之后,终于把手伸向糕点。
味道太棒了,敖晦享受地叹了一口气。
萧清乾微笑地看着她优雅而迅速地消灭剩下的三块糕点。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时间像是慢慢凝固了,世界像是静止了,只有她,慢慢地,慢慢地品尝着。
吃完糕点后,敖晦自发地把刚才洗手的水拿到外面倒掉,再打了一盆干净的水,回到屋里。她洗了之后,萧清乾也洗了。
敖晦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这过程,萧清乾的心跳非常快,整个人快要被粉红色的气氛给包围住了。
“敖姑娘!”门外的呼喊声,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聂泽强提着一篮子鸡蛋走了进来,看到屋内萧清乾竟然在,有一些意外。
“有什么事?”敖晦声音冷淡,这人面相看起来是个不正的,心思深沉。
聂泽强把鸡蛋放到桌子上:“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于你,不知道是否方便。”话虽是对敖晦说的,可是眼睛却盯着萧清乾。
萧清乾就像是没有听懂他话里赶人的意思,坐在那里不动。
聂泽强心里暗恨,这人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学问好,现在都可以到族学讲讲学了。村里长辈也赞不绝口,完全抢了他的风头!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敖晦不想和这种人纠缠,弯弯肠子挺多。
聂泽强无法,只好把来意表明。
“家父听说,您这里有一副止血的好方子,诚心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