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面上祁天香更加的委屈,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不外泄:“表姐这般指责天香,能否拿出有力的证据么?适才表姐抚琴还是好好的,殊不知那一个高亢旋律转为低沉……”这话没必要全部说出来,但是众人都明白了。
宁梦琪愚蠢之处就在于,那么多人都是懂得音律之人。她那番走神和不悦,音律转换之间出了差错,而她作为第一美人自己当众出丑。虽然说想要找个台阶,挽回少许颜面无可厚非。但是她偏偏用诬陷她人作为,妄图掩护自己的过失,这就令人不耻。
满座宾客开始小声窃窃私语起来,众人的目光在祁天香和宁梦琪之间来回巡回,立刻众人心中的天平都倾向了天香。
宁老太君抚额,一副无奈。她自然清楚自家孙女的德性,虽然拥有一张貌美如花的脸蛋,无奈无丘壑,实在是金玉其内败絮其外!反观天香这个才十几岁的外孙女,言行举止得体到位,且聪明伶俐,假以时日必将一飞冲天。
原本依着虎威将军府的地位,老太君也是期望着这个第亲孙女可以嫁个身份地位都尊贵的人家。此时却忽然迟疑了,像宁梦琪这般任性鲁莽口无遮拦的性子,指不定哪天祸从口出,她对宁梦琪真真是失望透顶!
“都住口!”宁老太君一脸的不悦:“梦琪,你还不速速退下!”
“我……”宁梦琪还想要狡辩一番,接收到母亲宁夫人的眼神,愤愤不平的低垂着头说:“是,祖母!”
宁夫人自然熟悉自家女儿性子,这么多年掌家、斗姨娘、与贵妇们周旋,早就练就了一番八面玲珑的本事。先是有条不紊的吩咐丫鬟把琴撤下去,然后满面笑容与满座贵客一番歉意。
这才坐到了位子上,一脸的疑惑拉着宁梦琪小声问道:“怎么回事?玛瑙不是奉命在琴弦上动了手脚吗?那祁天香怎的平安无事?还有你啊,没有借机让那个小贱人出丑,怎的反倒你自己失了颜面?唉,这真的是……”
“娘——”宁梦琪一脸的愤恨,打断了宁夫人的絮絮叨叨。眼眸深处的嫉恨和怨毒,阴森森地瞪着祁天香。她本就自诩英才,堂堂将军府只会舞刀弄枪的府邸,偏偏有了她宁梦琪这个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样貌一定一好的女儿。
可叹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下痛失颜面,她以后如何有脸出门?还有她一直心仪的男子竟然未曾看向自己一眼,祁天香反倒借着自己的琴弦大放异彩!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给祁天香做嫁衣!
越想越感觉不甘心,宁梦琪恨不得把手中的帕子绞成绳索!
祁天娇把宁梦琪的表情看在心里眉梢里染上了一抹喜悦和开怀。这宁梦琪自诩第一美人,不怕任何人看在眼中。今日却当众出丑,亏得她自诩琴技无人能及,看吧,栽在了自己的强项上,那得要多丢人啊!
她上一次在百花宴上出丑,那是情有可原。毕竟她闺阁女子,怎会算数?越想祁天娇越感觉泄愤,而且大快人心,面上的微笑更加浓郁了。
“二姐姐,瞧你笑得这么浓厚,是因为梦琪表姐出丑了,你很得意吗?”一旁的祁天碧瞥了一眼祁天娇鄙夷的微笑,忽然一脸的天真,怕怕的出声道。这声音被祁天碧拿捏得当,不大不小,却保证宁梦琪能够听得清楚。
宁梦琪几乎是一眼看向祁天娇,眼睛里淬满了毒辣,惊得祁天娇当即躲闪开,垂下了眼眸。
祁天娇心底那个怨愤,这个祁天碧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一大早两人就商量好了,一起对抗祁天香,给祁天香下绊子。这会儿这死丫头发什么疯啊,竟然给宁梦琪上她的眼药!
祁天碧的心思,祁天娇怎会明白?
祁天碧奉承的就是,找准时机,将自己的敌人推向深渊!落井下石她最擅长,上眼药她更加在行,挑唆她也习惯为之。别看她整天一副天真无邪,其实心机深沉着呢!她的生母在祁国公府最是没有地位权势,一个不得宠又没有权势的姨娘,下人都不给她们母女俩好脸色!
自小她眼睁睁看着冷言冷语,还有那些刁奴欺负她们母女俩,尝尽了人情冷暖。如今天香这个嫡女风头正劲,且正得宠,她才不会贸然动她。只是祁天娇就不同了,她在家失去了祖母喜爱,今日一来就让宁老太君厌恶。
这宁梦琪自负倨傲,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若是借此机会将祁天娇弄得灰头土脸,再无颜面出府,那她就少了一个对手!
祁天香一眼看出祁天碧的小伎俩,抿唇一笑,当即一脸的严词控诉:“二妹妹怎的如此不懂事?这般嘲笑宁表姐,表姐不开心你就开心了吗?真真是太使坏了!还不速速给表姐认错赔罪?”
作为祁国公府的嫡女千金,天香自然要出头训斥天娇。毕竟祁天娇这般落井下石看笑话,传出去有损国公府名誉。
祁天娇哑巴吃黄连,一脸的憋屈。她只不过感觉解气,笑一下罢了,怎的好像犯了滔天大罪一般?“我才没有取……取笑表姐!我就是笑一下,难不成,这也不可以吗?”说到后面,祁天娇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宁梦琪这会儿正怒不可遏,祁天香她暂时动不得,这会儿祁天娇无疑是撞上来找罪受。宁梦琪所有的怒火和怨恨,就全部转移到了祁天娇头上。何况,作为祁国公府的庶女,宁梦琪借机羞辱一番,祁天香也面上无光不是?
“哼,一个姨娘生的庶女,也不照镜子瞧瞧自己那个德行!这里是我们将军府,哪里容得了你在此撒野!这等有辱女子品性的行为,真不愧是没有教养的庶女做得出来!也不晓得祁国公如何教养你,这般的有辱门风!”
祁天娇被这么辱骂,当即面色臊红,心里气急败坏,偏偏无处可发。人家是将军府嫡女,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国公府庶女,但从身份地位上就差了一大截。且这里是将军府,她就算再气,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不过他日有了机会,她一定要一雪前耻!
想通了这一点后,祁天娇当即眼眶泛红,抬眸可怜巴巴看着宁老太君身边的祁天香。人家都骂到了祁国公府,你作为嫡女,总该要出言维护吧?
熟料祁天香面无表情别开眼神,看向宁老太君说:“外祖母,我头有点儿晕,是不是喝醉了啊?”
“你这孩子,醉了也不早说!快去后堂好生歇着,外祖母这里不用担心。”宁老太君听闻外孙女醉酒,当即一脸的担忧。吩咐了丫鬟带着天香去后堂,本来她也想要跟着过去。无奈自己是寿星,满座那么多人,只得按下了心中的担忧。
宁梦琪虽然把气都撒在了天娇身上,但是对于天香却一直偷偷注视着。见她忽然借着醉酒退席,当即有些微疑窦,偷偷地跟了出去。
天香不是真的醉酒,但也喝了不少,有些微醉意。头晕目眩,所以任凭那个丫鬟带着自己东拐西绕进了一个拱形洞门,然后在丫鬟搀扶下进入了一个房间,再然后躺在了柔软的榻上,昏昏欲睡。
丫鬟安排好天香后,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安静睡眠的天香,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暖房的门被轻推开,一个人影迅速地闯了进来。
祁天香依然睡得香甜,恍若并未发现任何异动。那个人缓缓地走向了塌边,一脸的垂涎,伸出手正欲抚上天香红扑扑的脸蛋。
变故突生,本来睡得正沉的天香忽然睁开了眼睛。满室立刻因她的眼眸散发出光华,不待来人反应过来,天香一把捉住他的咸猪手,另一只手迅速敏捷地一个手刀下去。来人翻个白眼,直接晕倒。
天香眉头一蹙,外面的脚步声和议论声由远及近。
“呀!大姐姐适才来了暖阁歇息,这窃贼往这边逃跑,若是见色起意轻薄了大姐姐,这可如何是好啊!”这个声音庆幸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正是祁天娇。
祁天香心底冷笑,迅速地翻身从窗户跃了出去。好在有母亲留下的那些书籍,天香如今身材矫健,且出手敏捷。也幸而有这段时间以来坚持不懈的锻炼练习,不然天香今日就真的被设计了!
这群脚步声走到近前,为首的是宁老太君。此时她的面上全部是怒气,不管外孙女是否真的遭遇窃贼轻薄。这件事情都不得声张,以免影响了天香这丫头的闺誉!偏偏这个庶出的贱丫头,非要咋咋呼呼大吼大叫,把人全部吸引过来了!这个心思歹毒的庶女,真真是该死!
祁天娇一脸的假意担忧,一边叫着:“大姐姐,你在里面吗?大姐姐你可无事啊?”一边推开了门,不顾宁老太君铁青的脸色,冲了进去。
宁老太君气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却为时晚矣。门敞开来,众人看得一清二楚,里面哪里有祁天香倩影?
祁天娇本就设计,想要毁去天香的闺誉,故意把众人都引过来。但是这进屋后,却没有发现天香的踪影,岂不是焦急?“大姐姐——奇怪了,大姐姐怎的没有在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在,祁天香不在,就连那个窃贼也不见踪影!
宁老太君面色非但没有好看,反而更加铁青焦急,香儿这孩子莫不是被歹徒掳走了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宁老太君登时面色骤变。猛然转身,宁老太君厉声喝道:“来人!适才奉命伺候孙小姐的丫鬟呢?”
一名身着绯色丫鬟服的小丫头挤开人群,匆忙跑过去跪下来说:“老太君息怒啊!奴婢并非是故意走开的!”这丫头一脸的惊惧,磕着头说:“适才奴婢看孙小姐睡得香,奴婢就想着要去厨房要一些醒酒汤。可是到了大厨房,那里面的婆子厨娘都去了前厅帮忙,少有几个都在忙着为宴会宾客做菜。奴婢立刻就赶了回来,请老太君明鉴,奴婢绝无半点隐瞒!”
这个丫鬟眸子里清澈清明,不像说谎,浑身因为害怕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