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福
辞职后的日子，过得简单而舒适，早上起来，就有伯母的温暖早餐，接下来，在和伯父一起晨运的时候还可以赖到许多小礼物，而晨运后，我就会跟不用上班的柔安卧在床上放肆狂欢，或者可以窝在房间里写稿，望一会儿天，写一段话，又望一会儿天，又写一段话。怪不得，他们总说我的文字是破碎的。当然，很多时候，我都是跟莫矢一起度过的，我们一起去海边游泳，累了，就在海滩上嬉戏；一起去郊外放风筝，倦了，就坐在草地上聊天。我们也会到游乐场去，照样玩得尽心尽力。只是，当中出现了一些小插曲，原本以为不会再见面的落离，竟然跟踪我！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是被什么仇家或者变态劫匪盯上了，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跟在我身后的是他。
眉目之间，我发现他更加憔悴了，有时候，甚至显得邋遢。而最令我哭笑不得的是，他被我发现了，竟然不急着躲开，反而傻傻地对我笑。你说，要不要命！只是，他没有靠近我，而我，也不曾理会他。
那么，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一种默契。
就在这种默契的日子中，冬天来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温柔，我们这南方小城竟然也下起了淡淡的雪，一片一片的，很安静，很宁静，很温馨。
让人忆起，冬日，也是阳光温暖的日子……
这一天，雪下得很轻，而温度，很低。我们全家人，决定窝在家里吃火锅。
热热闹闹得准备了很久，终于可以开餐了！我望着桌面上琳琅满目的食物，简直是垂涎三尺呀！
“大家，开动吧！”随着大家长伯父一声令下，我们的火锅盛宴终于开始了。
“小伊，吃点这个，这个好吃。”旁边的莫矢给我夹了块龙虾片，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道谢已经把它吃掉了。
“小伊，这个也不错。”柔安又给我来了一块牛肉片。
“嗯，谢谢柔安。”我幸福地笑，然后吃掉。
“小伊，吃这个，这个也好吃，妈今天特别挑选的，特新鲜！”伯母马上又给我夹了一块茄子。
“还有这个。”伟俊给柔安夹了一块鸡翅后，也给我夹了一块。
“嗯，谢谢妈！谢谢伟俊。”我幸福满面地道谢，然后又马上吃掉。
“两丫头！要吃多点菜！这样才健康！”伯父不甘落后，又不愿俗套，于是便面无表情地给我们两个女的各夹了几根青菜。
“谢谢爸。”我跟柔安两个齐声道谢，伯父马上红光满面。
接着，当然是吃掉，吃掉，通通吃掉！啊！这种下雪的天气，最享受的莫过于吃火锅了！
“哎，是了。”伯母边给我们盛汤边说：“伟俊，柔安呀，你们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我跟你这着急的老爸都等到花儿都谢了。”
“谁说我着急了！”听到伯母这话，大家都放停了手中的动作。而没等伟俊跟柔安发话，伯父脸上挂不住，马上就急了。
伯母却丝毫没想过要给伯父面子：“在孩子面前，你就认了吧。好不要继续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唠叨，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伯父被揭穿，一时气极，窘迫得无法辩解。
“爸，柔安她说想要跟小伊同一天结婚，我尊重她的决定。”一边的伟俊，握住柔安的手说话了，语气有对伴侣的温柔，也有对长辈的尊重。
“这样呀。”伯母明了地点了点头，接着望向了我，而伯父，也一下子把视线射到我这里来。
我呆住，只好望了望自己身边的莫矢，莫矢朝我微微笑，告诉我，别紧张。
我舒缓了一下，望向柔安：“柔安，你不用等我的，要把握自己的幸福。”
我用眼角望了望莫矢，果然，莫矢是失落的，是伤感的。
而柔安，握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伊，你不用多说，这个决定，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要不这样吧，小伊，你跟莫矢的感情我们是看在眼里的，不如现在就决定吧，反正，也不小了。”伯母看柔安态度坚定，急忙出谋划策。
伯父也在一旁附和：“对！对！对！这么多年，你妈她终于说了一句像样一点的话了！”
话音刚来，果然，又被伯母狠狠地踩了一下脚尖。
我望了望眼带期待的莫矢，说：“这个，莫矢说了算。我听他的。”
听到我的话，莫矢美丽的眼睛猛地张大，有一种情感，叫欣喜若狂。
“哈哈，这就是成啦！伯母爽朗地大笑，伯父也惹不住唇角的笑意，而伟俊则马上紧紧抱住了柔安，柔安深情地望住了我，眼底有太多温柔，让我热泪盈眶。
莫矢在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不停地在我耳边低语：“小伊，谢谢，谢谢你，小伊……”
晚餐过后，伯母跟伯父坚持收拾，让我们这两对新人回房继续培养感情。
伟俊跟柔安听从地进了房间，而莫矢，拉着我到了院子里。
走出屋子，温度马上降了下来，而莫矢，马上打开自己的大衣，将我包裹着抱住，紧紧地护在胸膛里。温暖，真的好温暖！
我转回头，望着莫矢，温柔地笑：“莫矢，谢谢你。”
莫矢轻轻得点了点我冻红的鼻尖，温柔如初：“你今晚很美！”
我羞涩地垂首，轻轻地回话：“真的谢谢，一直在我身边。”
莫矢笑了，抱着我轻轻地摇动，温柔却认真得问：“会后悔吗？小伊，你会后悔吗？”
我回头，不答反问：“那你呢？”
莫矢沉郁地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
我望向刚下完雪的夜空，坚定得说：“我不会后悔！”
我没看莫矢，可我知道，莫矢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我：“那么，我也不会。”
夜风，吹得温柔，而雪，淡淡的雪，再次一片一片地飘落……
……
决定结婚以后，伯父跟伯母马上就给我们选了个好日子。而这好日子，就在三天以后，所以，现在的我们，就是在紧张得筹备婚礼中。
真的，真想不到，原来结婚，真的是这么麻烦的。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都还发现还有一大堆东西没买。不仅要买东西，还要顶酒席，寄喜帖，反正呀，就是忙得不得了。
而今天，是试婚纱礼服的日子。
美丽的婚纱店，橱窗旁摆满了穿着美丽婚纱的人性模特，看着都能让人感到甜蜜。
店里，伯父跟伯母和雨兰跟香儿（因为很多东西要准备，而她们两个听说我们要结婚，都主动过来帮忙。）坐在沙发上喝茶，顺便跟店里的其他客人聊天，不停地在说我们这两对是怎么怎么样的郎才女貌，怎么怎么样的天造地设，害得我们都不好意思死了。当然，我们并没有真的死掉，柔安跟伟俊到了那边挑选婚纱，而我则忙着在这边给莫矢挑选礼服。
“我觉得这件很好看耶，穿在你身上，肯定非常好看。”我拿着一件暗紫色基调，裤边饰有流线的礼服，兴奋地说，可是一想，又觉得无奈：“唉，想你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无论穿什么都是那么好看的啦，到时候，我站在你旁边，肯定特别不相称。”
莫矢揉了揉我的发丝，故意点着头说：“嗯嗯，虽然你长得是丑了点，可是，倒丑得挺合我心意。”
我沮丧：“唉，都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讽刺。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悲伤。”
“相信我，小伊！”莫矢突然将我抱住，温柔地说：“除了我妈妈，你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心里是甜蜜的，可还是决定开个玩笑：“真是可悲，媳妇竟然比不上婆婆。我这丑媳妇，都不敢见公婆了。”
莫矢也笑：“放心，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妈都不会不喜欢。”
“呵呵……”我故意傻傻地笑笑，说：“不开玩笑了，快点拿这件过去试一试吧。”
“你试一下这件。”莫矢变魔术一般拿出一件雪白的婚纱，款式不繁琐，有淡淡的蕾丝，雅致而不失庄重。
我接过婚纱，奇怪了：“你什么时候选的呀？”
莫矢亲昵地拍了拍我的额头：“你管我，快点去试就行。”
“说得好像是叫我快点去世似的。”我小声嘟囔。
而在这时，柔安跟伟俊也选好了婚纱，所以，我们齐齐走进试衣间。而雨兰跟香儿也迫不及待地跟了进来。
柔安跟着店员走进了换衣室，而我，则被雨兰跟香儿抓住化妆。
“哎，雨兰呀，里城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过来？”我坐在化妆台前，问在帮我梳妆的雨兰。
雨兰缓了缓，接而淡淡地笑，笑得些许落寞：“他走了，他到了华尔街，他说他可能永远不回来了”
“这样呀。”我咬了咬唇：“不会等他了吧？”
雨兰摇了摇头，笑得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暂时还会，直到不会。”
“这样呀。”我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年少的爱情，是欠时间的，欠的也是时间。
“香儿？”我唤了一下一边静静为我整理婚纱的香儿。
香儿望向我，轻笑：“小伊，莫矢哥为你挑的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你。而我，完全穿不了。我想，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是真的注定的。”
“谢谢你的祝福。”我感激地点头。而此时，柔安出来了，天呀！实在是太美了！我们三个都看呆了！
婚纱果然是女人最美的衣服！
美丽的梦幻离不开妖娆的曲线，露背的性感，却显现出如初的纯情。柔安，美疯了！
“哈哈，是不是真的很好看呀！我就说嘛，我穿婚纱肯定特别好看。”柔安一脸自豪。而雨兰跟香儿满脸遗憾，香儿说：“不说话时还好，说话以后什么都没了。”
柔安不满地抿唇：“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哈哈……”香儿故意大笑：“意思这么明显，你都不明白呀，看来，你有可能是本世纪最愚蠢的新娘。”
“哎呀，你这婆娘！”
“我比你年轻一个月！”
“你未老先衰！”
“你，你残花败柳！”
“你，你音容永存。”
……
两个家伙仍旧你来我往，我跟雨兰根本无法插手，所以，只好对望着无奈地笑了笑。
“小伊小姐，您准备好了吗？”店员过来了，捧起我的婚纱问我。
我点了点头，跟三个女的笑了笑，跟着店员走进了更衣室。
纠葛了很久，纠缠了很久，纠结了很久，我终于能够从更衣室出来了。
安静，一直很安静。我很不安，非常不安。我望着久久得盯着我的三个女人，慌张了：“给点反应好不好，我自我感觉还良好呀，你们这样算什么呀！”
“嘿，小伊，说实话，你穿婚纱其实不怎么样嘛。”说话的是香儿。
“香儿说得对，的确不怎么样。”雨兰也肯定地点头。
“哎，真失望，真的不好看。”柔安也摇头。
“唉……”我失望透顶，该怎么跟莫矢交代呀。唉，看来，小时候的我，是一只丑小鸭，而长大后的我，已经变成了一只大丑鸭。
“不怎么样。”
“嗯，不怎么样。”
“小伊，你不要理我们，你必须让我们发泄一下女人的妒忌。”柔安朝我说了这句话，又回到雨兰她们那边：“嗯，对，真的很不好看，实在是不好看。”
我望着眼前这三位原来是在宣泄妒忌的女人，莫名其妙地笑了。而接下来，我跟柔安，在雨兰跟香儿的伴随下，走出了换衣间。
外面迎接我们的，是已经换好了礼服的莫矢跟伟俊，因此，我们刚出来，就见到了这么震撼的画面。
暗紫色的礼服，穿在莫矢的身上，就恍若是故意在夜里盛开的玫瑰，俊美得不可方物。而伟俊，身上是纯黑色的礼服，边上饰有金边，英俊又不失优雅。
而这两个男人，正用一种今世独有的眼光望着我们这两个女人。
伟俊早已迫不及待地跑过来，站在柔安面前，直直的望着柔安，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而莫矢，则是一直站在原地，用一种近乎是欣赏的目光望着我，深邃的眼底柔情似海。
我静静地走过去，竟然有种少女般的羞涩，垂首：“怎么样？还可以吧？”
莫矢点点头，玩味地笑：“还可以啦，跟想象中相比，表现得要好一点点。”
无奈：“只是还可以呀，只是好一点点呀，唉，我已经很尽力了。”
“想象中会是这世上第二美的女人。”莫矢一把搂住我，温柔的声音带着魔力，让人深陷。
愣了，好不容易回神。不错，现在的我，心里甜甜的：“那好一点点之后呢？”
莫矢凑到我耳边，轻声：“并列第一！”
哈哈，甜甜的说：“好甜哦！”我一直就这样认为，爱情里面没有主角与配角之分，因为在爱情里，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表演。
“好啦！好啦！两对准新人，是时候拍照啦！”洪亮的大嗓门，伯母开始召唤。
紧接着，拍照时间开始。
幸福的瞬间，可以成为永恒的记忆。
望着镜头，虽然心里落寞，却是幸福地笑着的。
果然呀，人越长大，幸福，悲伤这类虚幻名词就会越经常挂在嘴上，可其定义却也越来越模糊，而当其定义慢慢清晰，我们却都已渐渐老去，尘埃落定。
……
折腾了一整天，终于回到我们的温馨小窝。
伯母跟伯父累了一整天，洗洗之后就睡了。柔安跟伟俊回了自己房间，我跟莫矢也坐在房间的床上，我抱着枕头，问：“莫矢呀，我是不是要到你家拜访一下你爸爸呀？”
没想到，莫矢竟然真的反问了：“为什么？”
我握住莫矢的手：“莫矢呀，我知道，那天你只是给了我跟他们一个形式，其实你心里仍旧有疙瘩，可是，他始终是你爸爸呀。我们结婚，无论如何都是要尽孝心的，再说了，婚礼那天，你爸爸肯定是要出席的呀，要不然，人们会说我这个媳妇不得宠的。”
莫矢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点头：“好，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到了落家。
落家仍旧是那么繁华，落爸爸坐在沙发上，落离在旁边，我跟莫矢则坐在他们对面。我有看落离，且有微笑，而落离也回了我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们要结婚真的是太好了！”落爸爸欣喜若狂，虽然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可提起来仍旧像是吃了兴奋剂似的。
“后天我们就举行婚礼了，希望到时爸和哥都能过来祝福我们。”莫矢温和地笑，眼角却有意无意地瞅紧了旁边无表情的落离。
“嗯嗯，我们肯定过去！肯定过去！”落爸爸信誓旦旦地保证。我竟突然觉得这对父子很可悲，这样卑微的父子情分，多可悲。
“那好。”莫矢点头，起身，我也赶紧跟着起身，莫矢说：“那我们就先走了。”
“等一下，莫矢！”落爸爸声音里满是焦急，生怕莫矢就这样就走了。
“还有事？”莫矢停住脚步，困惑且有些许不满地询问。
“其实也没什么。”落爸爸生怕莫矢生气，赶紧压低了声音：“就是婚礼的那些事，那些酒席，喜饼什么的，我都可以帮忙准备的。”
“不用了。”莫矢一口回绝，声音里有温度，却很冷。
“这样呀。”落爸爸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眼底还带出了点滴忧伤。
为了不让老人失望，我赶紧说：“落爸爸，我们还有些许喜帖没发，而且你也还没有给我们你要邀请的客人的名单，不如，这些人的喜帖就拜托您了！”
“嗯嗯，好好！”老人眼里马上出现了光彩，看得我都觉得感动。老人接着又赶忙保证：“你们放心，我们绝对完美完成！”
“嗯。”我明亮地笑，这样，最能让眼前的人心安。
“小伊，我们走吧。”莫矢微微地不耐烦，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这时候，在一旁一直安静的落离终于开口了。
落爸爸紧张地望向落离，生怕落离一时冲动似的。
莫矢则马上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我望向落离，笑问：“哥，你还有什么要吩咐我们吗？”
似乎是因为我对他的尊称，落离更加用力地咬紧了唇，低声：“你们真的要结婚了吗？”
感受到因为落离这个问题而一下子更加用力握住我的手的莫矢，我笑了笑：“嗯，我们要结婚了。”
落离倒抽一口冷气，久久之后，轻轻地说了：“那……祝你们幸福。”
“嗯，谢谢哥。”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任由莫矢将我拉着走出落家大门。
我没有多看落离一眼，一眼都没有。
心里突然有种感觉，这感觉，就好比看见夜里不亮，中午才亮的路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