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安排在宏一大酒店,晚饭把张晓辉留下来,与志明,海峰几个人又接着喝。程哥非常重情义,他外号啤酒王,感情一上来,啤酒就一瓶接一瓶地喝下去。等喝得高兴了,就唱起来:“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诉,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好!真是太好听了啊!”听着他这悦耳的美妙歌声,让我非常羡慕程哥的音乐天才,不由自主地拍起手来,与海峰为他叫好喝彩。
本想让程志明也去军医战友家帮着做工作,可他今晚喝高了,只好让吴海峰送其回宾馆。
张晓辉不喝酒,饭后他开着车穿过灯火辉煌的街路,拉着我与东辉拐进了省军区干休所家属区,找到了他的战友吕军医家。
上了楼,见吕军医还没回来,晓辉把我介绍给战友的老伴说:“这是清源公安局的鲁政委,孩子明天体检,找你家老吕有事。”
我一打量,她梳着齐耳短发,圆脸大眼睛弯眉毛,象个大家闺秀,满脸文静地微笑着,很大方地过来握手道:“您好兄弟!”
“给您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我笑着连连道谢。
接下来她沏了茶水端过来,边给每人倒着水恭敬地说:“来晓辉,你先陪客人喝茶,坐一会儿,老吕十点就能回来。”
“你们单位忙不忙,做护士的是不是很累?”晓辉也不善于言谈,不时地和军医妻子搭着话茬。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上的挂钟,两只脚不住地抖动着心急如焚。虽说这电子钟响声很微弱,可此刻听起来,唰--,唰--,在耳中是那么的清脆真切,就瞅着它那分针似乎不再向前移动了,此时就感觉这时间象被叫停下来一样。
刚好十点半,门声一响吕军医进了屋。他瞅着沙发坐着的张晓辉,好奇地问道:“晓辉这么晚了,你是找我有事吧?”
“这是清源的鲁政委,他孩子明天体检。程哥今晚喝高了在宾馆睡觉呢,要不他也过来了。”晓辉赶紧介绍说。
我急忙迎上去握手问候:“吕哥您好!给你添麻烦来了。”
“志愿报的哪所军校呀,你孩子高考打多少分?”吕军医高挑的大个头儿是个方脸,他脱下风衣,挂到沙发后的衣架上,坐下来冲我打听说。
我马上介绍道:“480分,报了皖州汽管学院,不知希望能有多大?”
“这所学校今年体检线是453分,去那里应该很有希望。孩子身体差哪项?”军医显然对军校招生情况很熟悉,说着又关切地问道。
听我告诉了东辉在家的体检情况后,军医脸上并没有迟疑和为难,瞅着我直接吩咐说:“我明早七点到医院,你领着孩子在门口让我看一眼,要不体检的人多,怕到时候认不出来。”
“这是孩子的姓名,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吕哥太谢谢您了啊!”我瞅瞅客厅里的钟都十一点了,觉得事已说完,再呆下去就影响了人家休息。起身站起来,把写着东辉考号的纸条递给他。
军医起身送我们,他微笑着说:“好,就先这样。战友的事我得维持,咱们明天见。”
“嫂子,我头一次来家里,这点钱给孩子留下吧?”我觉得求人办事,不扔点钱自己心里也不托底,伸手从衣兜里掏出来装着钱的信封,嘴里说着递了过去。
“这可不行!你也当过兵,咱都是战友,这样不见外了吗?”军医俩口子推辞了半天,最后一脸无奈地收下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昨天的阴雨已过去,天彻底打开放晴了。太阳一出来身上就带着很强的热力,打在脸上暖烘烘的。
瞅着头上的碧空,瓦蓝瓦蓝的,还有那一簇簇飘在天上雪白雪白的云,让我感觉心也跟着晴了,昨日的阴霾一扫而光,眼中瞅到的一切立马都变得舒服起来。
“走,这里的粥可有名了,我领你们去品尝品尝。”
程哥昨晚喝得舌头都硬了,是被海峰强行送回家的,可他早早地就过来,领着我和东辉去了附近的粥铺。
“程哥这粥太香了,真不错!”这里早餐有上百种营养粥供客人选择,喝着这香喷喷的五谷粥,让我品味了省城人的惬意生活。
饭后来到体检处,医院门口已是人声鼎沸了。很多家长把孩子送进体检站后都集聚在这里,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
刚下过雨,水泥地面上还到处是片片的积水,虽说是夏天,可这里已无法席地而坐了。人们只能找处干爽的地儿拥挤着坐在地面上,或扎堆儿站在墙根下,也有的蹲在马路边,大家相互谈论着体检上的事,都在惦记着自己孩子的检查结果,心焦的等待在这里。
把东辉送进体检站,阳光越发炙热。附近已找不到树荫,人们全暴露在阳光下了,就觉得脸上,后背上象被火烤着似的,火辣辣的,一阵阵的钻心的刺痛。八九点钟后太阳更火毒了,天气也跟着闷热了起来,站在体检站门外人如在蒸笼里,稍动一动就通身是汗。
很多人都敞开衣襟,拿手中的报纸当蒲扇,使劲地摇晃着往脸上扇风,边扇着嘴里还不断抱怨着:“这天气咋一丝风没有,也太热了啊!”
程哥特意买了几份《晨报》,递过来两张给我:“咱俩也找个地方坐一会吧?”
在墙根下好不容易找块没水,又阴凉的地方,就地铺上报纸,俩人坐下身来。可没一会儿,阳光就又移到脸上来了,程哥热得实在没办法,他就举着张报纸罩在头上遮阳。
“我姑娘去年就上大学了,在省财贸学院呢。”志明哥唠起了女儿的事一脸骄傲,似乎忘记了这高温带来的苦恼。
“听说那个学校不错啊!毕业都能进入财政部门工作,你女儿一定很漂亮吧?”知道程嫂子早就是区里的处级干部了,我非常羡慕他的家庭,不由的说道。
昨晚喝得烂醉,还没忘打发哥们领着去求吕军医,今天又同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样,顶着高温陪伴东辉体检,这种深情让我非常受感动。
瞅着他,心里突然冒出个奇异念头来:“程哥没儿子,他要是愿意,让东辉认他做干爹吧?如果他女儿还没恋爱,又喜欢东辉的话,就是儿子将来做他的上门女婿我也没意见。”想着,想着,自己瞅着他又摇摇头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人家是省城人,必竟不是门当户对吗,我怎会有这种奢望的想法呢?”
临近中午,终于把东辉盼出来了。孩子不自信地告诉道:“体检倒是没啥事,可面试不算太好,部队来的人好象不咋满意。”
“面试他都问你啥了?”我心里一怔,很焦急的问。
“就问了些实事政治方面的问题,我都答上了,最后又让我跑几步。”
“那你跑步出问题了?”我特别担心地问。
“有几个考生与部队来面试的很亲近,搭眼就知道他们非常熟,都直接告诉了合格,可对我却说:‘你是待定,回去等着听信吧?’”
“看来面试是要被淘汰,程哥这可咋办?”我觉得是自己疏乎了,咋没想到在这方面做做工作呢。
“没事儿,那是要人情呢。部队来招生的是学院里一个大队长,叫杨泽民,我有他电话,中午咱把他请出来做做工作。”程哥见我害怕了,就安慰道。
体检的人都散去了,和程哥站在路边又等了老半天,人几乎全走尽了,杨泽民和另个同伴才开着越野车出来。我们上了车,再前行不远,拐进了右手边巷子里他们常去的饭店。
“杨大队,鲁东辉就和我儿子一样,这次你必须给领走。”程哥举起杯,嘴里不住地劝说着。
杨泽民脸上微笑着点头应和道:“这个好说,一定争取,你程处长托付的事我一定会尽力的,听信儿吧?”
听着对方在打糊涂语,知道孩子能不能录取,命运就攥在他手心里,怎么敢待慢。应该说对录取上一直心没底,打点他们的事早有准备,我是兜里揣着钱来的。
瞅着桌上酒喝得差不多了,就冲着杨泽民说:“杨大队咱俩借一步说话,我单独跟你有点事儿。”
见走廊里四下无人,站在门外我掏出钱塞给他:“孩子的事让您操心了,这点钱你拿回去买几包茶喝吧?”
“这哪行啊,用不着这个。”假装推辞了几下,尽管嫌少,杨泽民还是收下了。
回屋又调出了另个人,把剩下的钱送过去。这样我方觉得踏实下来,心想:“如果孩子的事办不了,他俩今天肯定是不会收这钱的。”
该办的事样样都落实了,我心情也就跟着轻松下来。晚上省厅直属机关党高官陈爱民特意从外地的专案组赶回来请吃火锅,吴海峰,高春岩和程哥都在座,桌上的气氛异常热烈。
酒喝到兴处,爱民嘱咐说:“志明我再给你几天假,鲁政委的事你们几个多操操心,一定要把孩子送军校去。”
“爱民书记,这事你就放心交给我吧?绝对没问题!”程哥放下杯拍着胸脯说。
“来,我提杯酒,衷心地感谢爱民书记的热情款待!感谢各位哥们对孩子考学的帮助!”我听了非常激动,不由举起酒杯。
觉得真是天助我也,你说不转业到公安局,没有宗旨教育试点这码事,自己哪会认识嫩江的这些好哥们?离开了这些人的帮助,东辉去军校的事那是想都甭想。
省军区的马德生和志明关系也不一般。第二天返程前,在我的一再要求下,早上程哥领着找到了他家。我想串个门,给扔点钱,因为体检前和他打过招呼,不管借力与否都得谢谢人家。
再者说,也想求他在下步录取上给照把眼睛,帮着使使劲儿。因为马干事是省军区在体检和录取中的协调人,我知道对他的意见杨泽民他俩是不可轻视的。
“程处长,这钱我肯定是不能收的!我还有事,就先这样吧?”马德生见我掏出了钱,一把将站在门口的程哥和我推出门外,跟着随手紧紧地关上了门,之后这门就再也敲不开了。
见此情景,让我非常受感动。程哥瞅瞅我说:“不收就算了吧?马干事也不是别人,我们关系向来不错,哪天我单独请请他,替你答谢一下就完了。”
中午饭后吴海峰开着车,与程哥把我们送到了火车站。站台上分别之际摆手告别,让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回头对儿子叨咕着:“嫩江的这些帮助过咱们的朋友,今生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了。”
在省城的这两天,兴奋的神经一直没安定下来,晚上几乎没睡多少觉。
坐在火车上我很想睡一会儿,可一闭着眼睛,程哥,吴海峰,张晓辉这帮人就象过电影一样出现。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件件地不断在我脑子里涌出来,怎么也还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