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一场过去的灾难
想象中的墓地,应该有一块块的墓碑,萦绕不熄的香火,虽谈不上人烟鼎盛,但至少守墓的人还是有的。又或是像电影中,到处是倒塌的墓碑,遍地的荒草和枯败的老树,还有成群结队的乌鸦,偶然几只不知从哪里叼来腐肉,正津津有味地享受着晚餐。
然而,现在呈现在白苏君的眼前的除了满目的荒草,还是盲目的荒草,连只会动的小动物也看不见。这里怎么看,都像片无人打理而荒芜的空地,这种地方,在古代倒是随处可见,一点也不稀罕。
“妖孽,你在骗我吗?”白苏君有点咬牙切齿地转头。可恶,害她白白瞎惊了一场。
“没有啊。”妖孽挂在唇上的笑容,此时怎看怎带了三分狡黠的捉弄,“咳,知道吗,你现在所踩着的地方就掩埋了至少五条尸体。”
“哼,又想吓唬我。不玩了,我要回去。”显然不愿再上当,白苏君撇撇嘴调头就要走。然而,一抹白影却在此时撞进她的眼中。
飞扬的黑发掩不住熟悉的侧颜,对方微转的视线却不似往日带着温度的淡讽,而是切骨的冰冷。
花潜?!
耳边忽然感到丝丝伴着湿意的风,白苏君全身都不自觉地在颤抖,想叫出口的名字就这样哽在喉头,出不来。
“姑娘……我……死得好惨啊……”
“啊,鬼啊——!!”
听见耳边传来阴恻恻的声音,白苏君本能地就被吓得闭上眼睛双手捂耳尖叫起来。
“噗、哈、哈哈、咳、哈哈哈、咳咳、哈……”夹杂着几声咳嗽,妖孽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直到发觉自己上当的白苏君青着一张面,双手握拳,眼看就要砸下来,他才稍微收敛起笑声,往后跳着躲避。
“死妖孽,你跟我站着不要动!”
气呼呼地追着妖孽,白苏君没想到,他看起来娇弱,跑起步来,自己竟然还不如他。
追逐直到日落西山明月初露才停止,两人躺倒在杂草堆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喂,妖孽,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今天在医馆遇到的男子?”想起刚才看见的白色身影,白苏君忍不住偏过头问躺在他身旁的男子。
妖孽的双眼微闭着,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抖,双颊因为剧烈的运动过后泛起艳丽的红晕,汗珠映着月光反射出淡淡的光。
白苏君不禁看呆了。
妖孽睁开眼睛时,看见便是一脸呆相的白苏君,于是笑意就写进了迷离的双眼。
“我谁也、咳、没看见,该不会真的撞鬼了吧,咳咳,这里是坟场,我可没骗你。”
白苏君朝他翻了个大白眼,明显昭示她对他的不信任。
无声地叹了口气,妖孽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杂草,朝白苏君伸出了手,“丫头,回去吧。”
两人回到昱城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冷清的街道的气温,更是比起白天要来得冷。白苏君打着寒颤,忍不住就往隔壁的温暖靠了靠。妖孽见此,摇摇头,伸手就要解下身上的素袄,却被白苏君阻止了。
“有病在身的人就安安分分地穿好衣服,我冷就让我靠靠。”话说完,白苏君才发现对方脸上浮着不自然的红晕,募然才醒悟,现在他们的姿势还真有多暧昧就多暧昧。她不禁有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嘴上嘀咕,“切,我女孩子都不觉是被你占便宜,有什么好害羞的,害得我……”害得我心跳都加速了。
最后的半句,白苏君说的很小声,妖孽根本就没有听清楚,然而她话中的不在意,却让他感到淡淡的气愤,眼看太守府将到,忍不住又想吓唬吓唬她。
“丫头,咳、说段往事给你听听吧。”
白苏君侧过头,看见妖孽脸上的笑容,犹豫了。
“呵,不想听就算了。”看见白苏君露出怀疑的表情,妖孽装作委屈地摇摇头。
一只小爪爪冒了出来,在心头挠啊挠,小说里通常谈到往事啊故事啊,这些勾人回忆揭人伤疤的八卦情景忽就集体在脑海中冒出,难道有什么惊天大秘密就要呼之欲出?白苏君忍不住,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轻轻点了下头。
说是往事,其实并没有白苏君想象般的长。妖孽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清洌,夹着寥寥的咳嗽声,白苏君竟然还听出里面那若有似无的无奈。
“丫头是从外地来的吧,咳,所以这事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
事情发生在大约十多年前,那时候五岁的小妖孽刚跟随他爹来到昱城定居,却不料碰上南方某个小城市遭遇周边一条江河泛滥,河水瞬间湮灭整座城市,城里的住民大多逃难到这个最靠南的北方城市。然而城市再小,也是个城市,太多的难民,昱城无法全部收容,于是他们就在城郊外扎居。
无奈,灾难并没有在这些可怜的难民身上离去,悲剧依然在上演。瘟疫不知何时,在无声蔓延,最后,这些栖身在城外的难民全部都死了,然后他们的尸体化成灰,掩埋在一片空地里。
而不知何时开始,昱城便有这么一个传说,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昱城郊外的那片空地就会传来凄厉泣叫声,甚至有人曾看见那里出现许多徘徊的人影。
“丫头,知道吗,刚才我带你……咳咳……去的那片空地,咳,下面深埋的就是那些死人的飞灰,你今天在……咳……今天在那里又跑又跳,还睡在上面,小心今天晚上,咳,晚上有人来找你……”
“够……够了!”说到最后,白苏君已经不想听下去,双手捂耳颤着声音连忙喊停。她就知道,这混蛋妖孽绝对是耍她耍上瘾了,他说的东西绝对绝对不能相信,下次再也不会上他的当。
愤愤地大踏步走向太守府的大门,在进门的瞬间,白苏君撇撇嘴终究还是回头望向那个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的妖孽男子。
“妖孽,回家记得煮药吃!”几乎用喊的方式说出来,白苏君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婆妈,连忙调头便冲进府内,因此错过了对方此刻倾城的笑颜。
雪,又下了。
白苏君望望天,控制不住就往自己的房中跑去。推门拿起放在桌上的伞,又飞快地往太守府的大门跑去。然而当她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除了染雪的街道便再没其它。
抿了下嘴唇,白苏君决不承认,她有点失落了。
“这位大哥,有没有看见刚才送我回来那个人朝哪个方向走的?”
白苏君随口朝守门的大哥问了句,对方瞥了她一眼,口气中带着些许幸灾乐祸,“我看白姑娘啊,你也别去管那个俊俏的哥儿了,还是快快回去,叶先生可等着你呢。”
一滴汗自额角滑了下来,白苏君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如果说,鬼可怕,那么毫无疑问,狐狸叶旬叶先生比鬼更可怕。
白苏君回到太守府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晚饭的时间,屋里虽没有围着一圈子的人轮番责骂她,但单单狐狸叶旬和伙夫老蔡的轮番冷嘲热讽外加明里暗里的责骂就够她好受了。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头,把花潜扔过来的那袋铜板上贡出去,白苏君拿着两个白馒头,顶着沿路众人射过来冰冷的视线,悻悻然地潜回自己的房间。看来今天她这个采购大使没有尽到职责,太守府全体上下又尝了一餐难忘的晚饭。
经过花潜住处时,白苏君停下了脚步,嘴里叼着半个馒头朝里望了望。花潜的屋内没有点灯,人还没有回来,大概今晚也不回来了。
想起今天在城外看到的白影,白苏君皱了下眉头,或许,应该找个时间问问他。如果真的如妖孽所说,撞鬼了,她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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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白苏君意外地起了个大早。外出把洗面的水倒掉时,意外地碰见刚从外面回来的花潜。一阵冷风吹来,顿时把她还有点迷糊的脑袋弄清醒了。
“早啊。”想朝对方挥挥手,结果进入视线的是一只大大的面盘,白苏君顿时满头黑线。一时忘记,现在她手中还拿着个盘。
然而预期中的嘲讽并没有来到,白苏君狐疑地放下手,花潜只是对她微微点下头,便转身回到他的房间。看着疲惫的背影,想到刚刚看见的一对黑眼圈,白苏君想叫住对方的话便哽在了喉头,出不来了。
算了,下次再问好了。
白苏君如此想着,带着空了面盘回到自己的房间。
眼看还有几天便是年关,昱城的天气难得一连放晴,街上的雪水初融,却比几天前又冷了几分。
太守府这几天都忙着为过年作准备,寄居在府中的白苏君自然免不了一翻忙碌。早上起来要帮忙清扫房屋,中午吃过饭后又要拿着长长的纸条和秦牧匆匆赶去市集置办年货。
抢办年货的过程是激烈的,具体请参见超市大特卖时,师奶们的厮杀场面。
白苏君负责挑选货物和杀价,秦牧负责做搬运工,可往往一个下午下来,要买的东西还是有落下的。
“白姑娘啊,我说你也帮帮手吧。”双臂托着高高的一叠东西,几乎阻去了全部的视线,秦牧不满地瞥了眼走在身旁两手空空的女子。
还该死地哼着莫名其妙的歌!
“啊啦,那个小秦啊,听说昱城郊外的那片空地有鬼,是么?”白苏君承认,这是个失败的话题转移。然而,对方的反应却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白苏君都能清楚地记起,那时秦牧的表情瞬间青了,要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他嗫嚅着,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犹豫地吐了句,“我、我也不太清楚,那时还小,听说死了很多人,很是凄惨。”
秦牧的话分明牛头不对马嘴,但白苏君还是听明了话中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比秦牧还难看。原来这次妖孽并没有骗她,想起那天她竟然在死人的地方玩耍,后背便感到阵阵发凉。白苏君从来不否认,她很胆小,怕死更怕鬼。
“喂,那个,你知不知道附近哪里有寺庙?”白苏君决定,她一定要尽快求个平安符来辟辟邪。
“要到最近的宁云寺,骑马也要两天的时间才到。”秦牧已经恢复了脸色,他郁闷地望着白苏君,“我说白姑娘啊,你可以伸出你宝贵的双手,帮忙拿些东西好吗?我已经快看不到路了。”
“啊,那边有百福结卖,我过去看看。”眼珠很地刻意溜了开去,白苏君转眼就挤进了不远处的小摊前,被留在原地的秦牧,不禁考虑待会儿要不要将手中东西全部朝那个没良心的丫头身上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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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第一天,昱城的上空又飘起了雪花。
白苏君走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就感到头上被人重重一压,一顶艳红的裘帽便套在了她的头上,配上身上火红的棉袄衣,还真的十足十是个福娃娃。
来不及反应到底发生什么事,这时的白苏君看上去呆呆的,花潜忍不住一指弹向她的额。
“这是新年礼物。”
炮竹的声音在耳边炸了开来,白苏君本能地捂住微微发痛的额,一个恍惚,花潜却已走远。
“喂,等等。”白苏君追了上去,一把扯住花潜的衣袖,在对方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百福结塞到他手中,“给你,新年礼物。”
白苏君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花潜也笑了。
他说。
“谢了,小白。”
他唤她,小白。
不知何时开始,花潜不再和白苏君抬扛。就像一夜的暴雨打落满园的梨花,花潜脸上常勾起的完美弧度被拉成一条直线,脸上的疲惫,眼中的阴郁,仿佛成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雾。
白苏君很不习惯这样的花潜,于是再次听见他唤她‘小白’时,她竟然觉得很高兴。
“喂,花潜,有空帮我去宁云寺求个平安符!”忽然想起秦牧提起的那个宁云寺很遥远,白苏君连忙朝花潜的背影大喊。然而,那时候花潜人已走远,白苏君唯有泄气地垂下高扬的手臂,郁闷地猜想对方到底听不听到她的喊话。
算了,拜托别人看看吧,就不知还有谁会像花潜一样,老会往外跑。那时候,白苏君并没有想到,就算花潜老要往外跑,也不一定会去宁云寺的。
难得过大年,如此喜庆的日子,花太守很慷慨地给府中的每人都发了个大红包,白苏君自然也有份。喜滋滋地捧着刚收到的红包,白苏君出了太守府。由于之前带着秦牧这个人,她也不太好意思跑去青楼门前找妖孽,现在好不容易忙完了,她第一时间就决定去找他,毕竟她在这里少数谈得上是好友的,也就有这么个妖孽。
然而缥缈轩的门前却意外地冷清,连平时多嘴八卦的小六子也没在摆摊。
也是,都过年了,陪着家人谁还有空在这里摆摊,只是她的家人却不在这里。
白苏君不禁忧郁了,她的家,到底何时才能回去。
谁能告诉她,那该死的“干尸”到底在哪里?
连逛街的心情也没有了,白苏君怀着思乡的愁绪和莫名的失落回到太守府。眼看日子又过了十多天,昱城的雪也落了十多天,白苏君推开窗户,毅然发现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躺在染雪的窗台上,拿在手心,还有淡淡的温热,这些日子来缠绕的抑郁,忽然就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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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君没有预料到,再次见到妖孽的时候,已是春末夏初。
已经没有了初来咋到时的惊慌和失措,白苏君甚至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尽管这生活俨然就是一跑腿的。这天,她怀揣叶狐狸给的银两,到新开酒楼帮他打两斤蜜酒。
新酒楼的老板是个吝啬鬼,并不是个好忽悠的主,白苏君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才让掌柜松口放了两个铜板,私了。
“咳,老板,麻烦要个二楼的雅座,咳咳……”
如浅溪流淌的清洌声音何其熟悉,白苏君诧异地回头,迎上的便是一双迷离的桃花眼。
妖孽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碰伤白苏君,神情微微一怔,然后笑着很自然地牵起白苏君的手,“老板,咳,麻烦了,我们三位,咳咳咳……”
妖孽的身边还有一人,一身的红衣却并不张扬,反有一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一缕淡淡的甜香隐约自她哪里漫了开来。这样的一位女子,有着清淡的眉目,长相并不出众,然而她落在白苏君身上的视线却无法让人忽略,那样的视线,夹杂着诧异还有探究。
白苏君下意识地挣开了妖孽的手,引来对方疑惑的回眸,她抬手搔搔头,嘿嘿地笑了,“那个,我还是不妨碍你们了。”话刚说完,人便一溜烟地跑掉,留下妖孽茫然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回到太守府放下蜜酒便回了房,关上房门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回想起刚才在酒楼的举动,连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那时溜走,这是何等失礼啊。
郁闷地过了一天,白苏君如往常出门,却在拐过第一个街角时意外遇上妖孽。
妖孽独自一人倚墙而立,眼睫低垂似在等人。白苏君条件反射地就转身想绕道,没走几步却感到后衣领被人扯住,身后传来的声音好像貌似仿佛似乎带着……愤怒。
“丫头,我是洪水猛兽吗?一见到我就想逃……咳咳咳……”
说话结束在一连串的咳嗽中,扯着衣领的手也松开了。白苏君连忙回身,踮高脚轻拍着妖孽的后背,唇角牵起抹尴尬的笑,“真是好久不见啊,哈哈,我刚才差点认不出你了。”
妖孽闻言,狠狠瞪了白苏君一眼,待咳嗽声渐停,才不咸不淡地搁了句,“昨天不是才见过吗?何来好久不见!”
“哈……哈哈……”白苏君继续维持讪笑。
两人再次来到昱城新开的那间酒楼,在妖孽的默许下,白苏君狠狠地点了一桌子的点心。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卖春宫的也是可以很有钱的。
“这些天来都跑去哪了,怎么好像咳得还厉害了?难道有没有好好吃药了?现在的天气可古怪得很,忽冷忽热的,你倒要注意健康啊!对了,上次那两个面目狰狞的大汉还有没有找你麻烦,该不会这些天的消失就是为了躲避他们?”吃饱喝足一开口,白苏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啰嗦得像个老妈子。看着妖孽嘴唇那越来越翘的弧度,她不禁渐渐收了声,不满地嘴撇向一边。
其实她还想问他,昨天那个女子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呃,这个纯粹是好奇,是好奇。
“咳,不碍事,有家里人照着。”妖孽安抚似的摇摇头,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面前空了的茶杯添上茶水。
白苏君轻轻‘哦’了声,却不知他的不碍事,指的是他的身体还是那两个找事的男人。
“丫头,咳咳,昨天你是吃醋了吗?”
“啊?!”正在低头思考的白苏君,忽闻天外飞来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笑得一脸的春风得意。
“放心,咳咳,蝶舞是,咳,是我的朋友,你还是有机会的。”
“……”
“……”
“你、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什么是气到不能言语,白苏君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
那一天之后,妖孽偶然会站在出太守府后拐过的第一个街角等白苏君,陪她去逛街陪她去杀价。
有一次,白苏君曾问他,“为什么不去卖春宫了?”
他的目光飘了开去,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轻轻说到,“最近有想画的,不画春宫了。”话语中依然夹杂着数声咳嗽。
白苏君以为,日子其实就如此般平淡地过去,穿越故事里的惊心动怕其实与她无缘。或许,她不过是故事中的配角,等待成就主角的不平凡经历,然后终有一天,回到她的世界。
她一直毫无道理地相信,她的世界,终能回去。
然而,有些事情,却在这个不算炎热的夏天,糜烂出来。
那一天,太守府乱了。
宽阔的前厅跪着一群人,黑压压的只看得见人头,湘王坐在最高的椅子上,右袖管是鲜血淋漓的空荡。
“花潜在哪里?”他冷酷地责问着跪在最前面的花太守,脸上的表情阴狠。
听说,又有人到湘王别府行凶了,砍断了湘王的手臂,还差点要了湘王的命。
听说,这次终于看见了犯人。
听说,那人是太守府的大公子,花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