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错了,小的不是那个意思。”朱淳都要急哭了。
杨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有智慧的人,可这回他认为自己着实栽了个大跟头,他就不明白了,朱淳怎么突然吓成这样,在地上要哭要哭的,还一个劲的哆嗦,一身的肥肉上上下下。
杨侑皱眉道:“你是什么意思?”
朱淳道:“小的一定做好本分,绝不学以前那些太监,仗着主子的恩宠,帮自己家里人谋划好处。”
“你……想多了。”杨侑心说“我还真就没看出来,胖子朱还是个有职业操守的太监。”
朱淳昂起头,一脸倔强道:“小的反正不会给家里人寻摸好处,一定不给王爷添麻烦。”
杨侑也不好打击朱淳要做个好太监的积极性,可他是真的需要找一个铁匠,只好说道:“行,不找你妹夫了,你去寻个手艺好的铁匠过来,宫里、城里,随你去哪找都行。”
朱淳的小眼一眨巴,问道:“王爷真的是需要个铁匠?不是故意恩惠小的?”
“是需要也是恩惠,既然你如此,如此……”杨侑咂摸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个词来形容朱茂,好像说什么都不恰当,于是道:“反正你既不愿受这恩惠,本王不勉强。”
“王爷啊!”朱茂猛地一扣头,道:“王爷啊!小的妹夫就是个顶好的铁匠,小的就去找他替王爷办差。那什么天大的富贵,小的是绝对不会要的。能为王爷办差,那便是小的一家最大的富贵,没什么比得了这个。”
朱淳一蹦一跳的走出去,杨侑喃喃道:“太监里全是些人才啊,朱淳这马屁拍的,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杨侑站起,正准备吩咐下边人备车,想着要去宫外转转。巧的是,一对亡命鸳鸯堵在宫门口,求杨侑见一面。
“柴绍?李秀宁?这俩人怎么来了?”杨侑一肚子疑惑。他不是不知道李渊的女儿、女婿居住在长安,可他原以为这俩人早在刘威、高君雅被杀的时候就跑了。
杨侑让人将二人带了进来,未等杨侑出口询问,这夫妇两个先来了个“三叩首”,一次比一次响亮。
瞧着这俩脑门上的红印,李秀宁额头隐隐还有血印,杨侑道:“怎么着,你们是上坟啊?想着本王早点死不成?”
柴绍又是跪拜,连连说道:“不敢,我夫妇二人绝无此意。”
李秀宁却比柴绍硬气多了,道:“代王,我夫妇二人冒死前来,只为一事。”
“何事?”杨侑就喜欢李秀宁这样的调调,不卑不亢。
李秀宁正色道:“李靖私通突厥,他受了突厥人的指示栽赃家父,欲助突厥兵取太原,实在罪不可赦,烦请代王做主,诛杀此贼。”
杨侑笑了,道:“暂且不提李靖是不是跟突厥私通,是不是栽赃了大隋的唐国公,本王先弄清一事,你们夫妇从何处得知,李靖来了,而且见到了本王?”
李秀宁秀眉微蹙,道:“家父发觉李靖勾结突厥之事,立刻派人去拿,这才得知他已来了长安。又连夜派人将一应罪证交到我夫妇手上,至于李靖是不是见过代王,我夫妇并不知晓,望代王明察。”
“哦!到是本王想多了。”杨侑心说“女子里也全是人才,这李秀宁不一般。”
李秀宁将所谓的罪证拿出,一旁太监接过,小心的放到杨侑的条案前。杨侑认真的翻了翻,越看越是想笑。翻到后面,发现了一封李渊的亲笔信,也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杰作,杨侑明知道李渊是个会造反的人,看完之后居然有了他或许不会造反的怪念头。
杨侑好奇,问道:“这信是唐国公写的,还是他手下代笔?”
“自是家父亲笔!”李秀宁压根没想过会被问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不知杨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旁的柴绍,心内是五味杂陈啊!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唐国公做靠山,他的日子一向是不错的。在太原两个副留守刘威、高君雅死后,柴绍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他明白,自己的岳丈怕是动了问鼎天下的心思。精神上柴绍百分百的支持,恨不能明天岳丈就能登基,但现实是残酷的,他毕竟活在长安。想着一走了之,长安所有的家当都不要了,去投奔岳丈。一封太原的家信却先到了一步,李渊的意思是,让李秀宁、柴绍务必留在长安,稳住朝廷。这还不算,竟然还要他们夫妇亲自找杨侑上书澄清。此时此刻,跪在杨侑面前,柴绍如坠深渊。
“柴绍,柴绍!”杨侑连喊了两句,精神有些恍惚的柴绍才应声,“代王有何吩咐?”
杨侑道:“本王问你,唐国公这封亲笔信,你看过吗?”
柴绍摇头,道:“不曾拆开,不知信中所言。”
杨侑道:“这里面词文并茂,写得着实好。写出了大隋唐国公一片赤诚报国之心,表明了一个两朝大臣誓死卫国之情。而且,好生的奚落了一番,那些趁国难而起,妄图分疆裂土的逆贼。但本王有一个问题,你说你的岳丈唐国公,真的如这信中所写,绝不会背弃朝廷吗?”
“定是不会的!”柴绍全然出自本能,当即表示了对自己岳丈的支持与信任。
杨侑冷笑一声,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又让柴绍端坐于一侧条案前,说道:“本王口述,你来写,有何疑问待写完再说。”
“是!”柴绍提起笔,强自镇定了一下精神。
杨侑道:“老李啊!咱明人不说暗话,本王看你,如指上观纹,所以你的亲笔信,看的本王就快吐了。你说你也是,那么大人了,说这么老多违心的话,不觉得丢人吗?本王还是那句话,望你能压住心中不该有的奢求,全心全意守好太原,待来日天下安定,李家一定能更加显贵。倘若你一意孤行,本王必发倾城之兵,不计后果,不计代价,誓要杀你。你也别觉得委屈,天下贼子那么多,可只有你受过朝廷的大恩,只有你李家一直备受皇家的信赖。本王不怨恨仇敌,却不能放过如你一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再有一句,少听些你身边人的屁话,失败了他们可以另寻别处求生,而不得好死是你唯一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