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子已经六十二岁了,她是个见人就爱说话、很热心的女人。小时候我对她的印象是:很温暖。她总是在喊我名字的时候,在我名字前面加个“俺”,后面加个“来”字,喊我“俺红来”,来代替我真实的名字“王瑞红”,这让我觉得很亲切。儿时的我,是在我邻居三婶子的一声声“俺红来”的呼唤声中长大的。
我在外地工作了三十多年,父母亲也被我带到我身边一起生活,也就是说,我阔别了故乡已经三十多年了。落叶归根,随着我父母亲年龄的增长,他们越来越想念故土整天闹着要回老家待上一段时间。拗不过,就只好岁了老爹老妈的心愿。但是,每个月我都会周末两天回到故乡陪伴父母。
回到故乡的父母,每次和我的话题都在围绕着三婶子打转。三婶子怎样怎样了,三婶子又咋了咋了。起初我觉得爹妈是不是对热情似火的三婶子充满了感动,就像我小时候对三婶子的感受一样。
慢慢我听出来端倪了
我们居住的是一条大街的北头,大街的南头每天早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卖早餐的,吃早餐的,还有很多人,是那种买了烧饼包子油条炸糕炸鸡蛋蛤蟆以及豆浆甜沫胡辣汤豆沫豆浆等各种早餐带回家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的。
整条街上都是很熟悉的人,大家见面都会热情地招呼对方一声,然后,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各自回家。只有三婶子是个极其热情的人,说“极其”一点也不为过。
每天早上,三婶子都提着一个饭盒,从街道的北头步行走到南头去买早餐,要么买两个烧饼一碗豆腐脑,要么买三个包子一碗小米黄豆面粘粥,总之,超出她的饭量一点点。
三婶子不像别人那样,见面简单打声招呼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三婶子遇到熟人就太热情了。她总是站在原地不动,很热络地跟熟人说话,还把自己买的东西非常热情地要给别人。烧饼啊包子啊还有粥之类的,使劲让,使劲让,非逼着别人接受。她的热情就像一盆火,让人觉得灼烫。
现在的生活,谁都不缺这个烧饼和包子,大家都买得起,她从街南头的早餐集市买到了一点饭食,谁也不想做那个半路就劫走她早饭的人。就算被逼得毫无办法,被迫接受了,别人心里也觉得很不舒服。
渐渐地,街上行走的熟人,看到她对面走过来,都会假装去买别的东西,滋溜一下转身躲过她;街边居住的人,本来在门口烧水或者打开自家小店铺准备营业的,看到她过来,都纷纷躲进家里。大家几乎都受不了她那万分的热情。也不愿意经受推推搡搡接受她的早餐。
三婶子不是个坏人,甚至可以说,她很善良。只是,她平时,热情过火了,这热情就变成了一团自焚的火焰,把自己烧成了孤家寡人了。
为人处事,还是适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