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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生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来来去去,随时有人走散,圆了又缺,能够遇见就是缘分。

时间一晃而过,拂过春风,看过夏花,赏过秋景,尝过冬雪。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整个小镇像是被放在火炉上,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高温煅烧的铁板上一样炙热。走几步就会有汗流进眼睛和嘴巴里,吹过的风都是热的。

有的学生像一阵风一闪而过,飞奔进教室,有的两两三三结伴走走在树荫下。

姜怨低头正整理着自己双肩包的肩带,突然有人在她的背上猛的一拍。姜怨一脸疑惑的回头看,身后没有人,脚尖却踩上了某人的叫。

“嗷!”

“姜怨你是猪吗!又蠢又重!”

面前的于真穿着宽大的运动短袖,右臂下夹着一个篮球,齐耳短发湿漉漉的。

姜怨将书包肩带往上提了提,她仔细从上往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是真的于真没错了,才开口说话。

“你今天来这么早?”

于真右手勾住姜怨的脖颈,“小爷今天是给新生一个面子。”温温软软的嗓音配上小“小爷”二字简直了。

姜怨的头被于真夹在腋下,她边推开少女沾满汗液的胳膊,边问:“新生?哪里来的新生?”姜怨挣脱了半天也没能从于真的胳膊下出来。明明都是女生,为什么一个只有1米65,另一个却是1米75,力气还大的让人怀疑。

在挣扎半天依旧毫无起色后,姜怨决定放弃了,任由于真夹着她越走越远。

两个背影打打闹闹,不时有欢声笑语传出,在笑声里走远。

昨天周一的班会课,姜怨因为有事儿先回家了,所以没能听见老胡,也就是姜怨他们班的班主任,说今天会转来一个新生。新生听说是从一个比云城不知道大多少倍的大城市转来的。姜怨真的很好奇,在这里,每个鲜活的,不知“天高与地厚”的生命,都挤破了脑袋,拼了以后半辈子也许都不会再有的努力,去争取去赌上一个未来想要出去,却还有人想要从云端,从天堂,从他们这些人努力一辈子也不能到达的地方飞下来体验一把人世疾苦。轻易的放弃原有的一切,像对面新来的,像季林,像现在来的。

姜怨以为自己和于真已经来的够早了。往常等到打了预备铃才零零散散的来班的同学现在已经全部到齐了,而且格外的安静;一群人人眼巴巴的盯着门口,像是在迎接什么大人物,跟校长宣布今天会有领导来视察一样,在看清推开门的是姜怨和于真的时候都齐齐的“切”了一声。

头顶的风扇摇摇晃晃的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掀起桌前书的一角。姜怨站起来拉开了窗户,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来一阵热浪。

班门被粗暴的推开,“哐”的一声,木门都抖了抖。听见声音的姜怨回过头,是一个逆光而来的少年,透过香樟树叶之间的空隙照进的光模糊了少年的脸庞,少年踩着光一步一步走向讲台。

外套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几近透明,墨黑色的瞳仁在目光触及姜怨时猛的张开。姜怨呆愣在原地忘了将手从窗棂上拿下来。

这个人,他是……他是在药店里的那个少年。

那么他来是因为……耳边里再次响起那天男人骂骂咧咧的脏话。

有时候不是你想放弃,是生活逼你放弃,也许可以选择不放弃,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你必须放弃,在世上要承担的不是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姜怨正准备向少年打招呼,只见少年视若无睹的走上讲台不再看姜怨。她只好尴尬的放下手,坐了下来,看着少年的后背。他正在黑板上写着子,下笔极重,像是有怨气一般,一笔一划敲得黑板不停的晃动,“咚咚”的响,让人感觉下一秒它就会倒下。

“许熠。”

姜怨随着许熠的一字一读。

“新来的,哑巴吗,叫什么不会讲。”

是方生,方生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看着讲台上的许熠,脚抵在前面余晓的板凳上不停的敲着。

许熠挑眉,找茬?他第一天来就有人找茬,这个学校不仅环境不怎么样,里面的人也不怎么样。

许熠向旁边挪了几步将大块黑板露出。姜怨看到是许熠两字上标有“xuyi”几个拼音。

“文盲?”

“没事儿,你熠哥教你读。”

“来,跟熠哥一起拼xuyi,xu——yi——,许熠,你也可以叫我熠哥。”

原本准备看热闹的同学都通通笑了出来。谁不知道,方生能进学校是他的收破烂爷爷奶奶求来的,读不读的懂拼音都不知道。

方生突然站了起来撸高了袖子,而许熠依旧随意的站在讲台上,眼神晦暗不明。

许熠是不想打架的,他答应了他妈妈,转学之后不许打架。但是如果硬要打的话,他也不介意。

姜怨踌躇了半天终是喊了出来。

“安静。”

“方生不要挑事。”

一道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许熠看见去年在云城药店递给自己纸巾的少女站了起来走向自己。

说实话,姜怨也不知道如果许熠和方生打起来谁更胜一筹,但是姜怨知道,无论胜败许熠都没有好果子吃。许熠是新来的,方生在这一边是从小混到大的,名气从三中门口传遍基本整个小镇。

姜怨对着许熠笑了笑,许熠却慌忙的转开了眼睛看向了别处。

于真旁边的季林站了起来,温和的说:“许同学,你好,我叫季林,是这个班的班长。”

许熠只是看了看季林,像想起什么,不情愿的打了招呼。

“许熠,你把书包放到那个位置吧。”

说完还怕许熠不知道,季林指了指最后一组的最后一排的位子:“那是我们班最后的位子了,你旁边是我们班的副班长。”

最后一排最后一个位置在垃圾旁边,不过垃圾在墙角有垃圾桶。许熠环顾四周,的确没有多余的位置了,他点点头,走下去放了书包。

许熠能感觉到那个方生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没回头,不屑的扯动嘴角。风掀开书的壳子,干净的内页上只写着“高二(3)班,姜怨。”

这书完整的封面和干净的内页不由得让许熠想起了自己以前用的书,封面残七缺八,根本不知道哪对哪,内页更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涂鸦和乐谱。只不过更让许熠好奇的是“姜怨”这个名字,怎么会有人平白无故取“怨”这个字做名字?还没想好就听见季林喊他去拿办公室拿书的声音。

许熠擦过姜怨的身前因着好奇看了一眼,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刚才他都没仔细看过姜怨。

少女的肤色偏白,巴掌大的脸躲在齐耳短发里,眼睛专注又执着,少见的清澈。

他没再仔细看就出了门

第一节课本是班主任的,因为老胡要给许熠介绍一下学校和了解了解彼此,老胡就没来,留下姜怨看堂。

讲台下的声音很大很多,仍然有几个跑进姜怨耳朵里,像是故意说给她听。姜怨没理睬,只是将头埋在了书里。

爸爸?她没有,很早以前就没有了。可是为什么眼眶为什么这么热,好想有东西要夺眶而出,她吸吸鼻子,没抬头,将头埋得更深了,拿笔假装在写作业。

许熠和季林是在快放学的时候才回来的,许熠抱着一摞书坐在了姜怨旁边,成为了姜怨的同桌。

老胡站在窗子旁靠在墙壁上偷偷摸摸的看向里面,一会儿伸头一会儿缩头,殊不知他那硕大的啤酒肚暴露了他。

老胡是一个挺着大肚子,身高1米75,顶着地中海发型,有有着鹅公嗓的中年班主任。笑下来像一尊弥勒佛,拍着啤酒肚,眯着眼睛。整天笑嘻嘻的,喜欢摸着学生的后脑勺不停的说着鸡汤鼓励学生。这点不仅交过一年的学生知道,就连许熠也深受“其害”。

后半截课许熠和姜怨没讲发一句话,许熠在整书,姜怨在听课。

时光打在阳光上流转于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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