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十里红妆
腊月初八是赏星司拟定的好日子,宜定亲嫁娶。
北浠向来是有晒嫁妆的习俗的,这一日,宫门被早早打开,成千上万的北浠子民蹲守在宫门口,看着一辆辆马车从宫内的依兰殿出发,去往王都里南郭无月的帝姬府。
虽是和亲,可鉴于是南郭无月自己提出来的,也鉴于南郭无月的母妃诗昭仪为人娴静颇的北浠王宠爱,故而在这北浠王都里依旧有她的帝姬府。
明年初春,便是从帝姬府而出嫁,故而借着晒妆的由头正好将所有的嫁妆先行放置帝姬府。
一辆辆裹着公布的马车,璀璨夺目的明珠,奇珍的花草树木,锦绣的绸缎及各式各样名贵木头而制造的家具,排满了从宫门到帝姬府的路。
可谓,十里红妆。
我同他趴在城墙上,瞧着一辆辆的嫁妆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今后我出嫁可有这十里红妆。”
“定是有的,南姜王室同辈里也就你这一位帝姬,南姜王,王后定是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作于你陪嫁。到那时恐怕会比这还要多。”
我瞧着他的眼睛,想了下,他说的倒也没错。
便点点头,“这倒是,不说父王母后,便是大哥想来也不会亏待了我。”
“你同若霖兄长关系很好吗?”
我当然点点头,不对,是肯定的点头,“这是自然,我与兄长可是一母同胞嫡亲的兄妹,兄长又大我那般多,嫂嫂和兄长成婚多年始终没有子嗣,嫂嫂还笑说要将我当女儿养。”
“我同他们当真很好。”
他瞧我说的那自豪傻样,忍不住的笑,“若霖兄长确实是个英雄值得人敬佩。”
我白他一眼,用他说?大哥五岁时便打死一只狼的事迹早在南姜周围的几个国家里传开了。
我的大哥是我最敬佩的人。
红妆绵绵,缠着的红绳端端不断,可是明年开春,南郭无月便要远离故土了。
我不知想起什么,问他,“虚乐哥哥,国家之间什么时候能不要战乱了。”这次,原是旒国兵犯北浠边境,两国合商之后以和亲解决战端。
他不说话,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个未知数,遥远不可及,有了权便想着势,有了势便想着土地,奴隶,美人,钱财,人当真是会无穷无尽的贪婪的。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眠,脑子里时常回想起些画面,有幼时听哥哥说战场上故事的场景,他说的那般轻松,母后及嫂嫂却是那般担忧。
也有母后的哭泣,月下她一个人站在那,谁也不理,眼泪一滴滴落下,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后来大哥跟我说母后的母国被旒国灭了,母后这是在伤心。
母后的亲人在那一夜之间全部死亡,那段日子里母后连灯火都怕瞧见,晚上永远不准点灯,整个南姜漆黑黑一片。
我怕黑怕的要死,也整夜整夜的哭,大哥便每天让嫂嫂陪我睡觉,陪着我,他们说,不点灯火是怕母后瞧见了想起战火。
旒国侵占颐圩的战火烧了整整三四日,便是天降大雨都浇不灭。
颐圩自此寸草不生。
次日天明,我又生机满满的是那个骄傲的石姻帝姬。
“虚乐哥哥?”
他看我一眼继续看着书。
“虚乐哥哥。”我耷拉个脑袋杵在他的面前。
他将书放下,“不可。”
“为什么嘛。”在南姜我好歹还能偷溜出王宫去大街上放放风,行侠仗义呢。可是在这里,在宫里我倒是可以肆意妄为不必被帝姬之名拘着,可是他们倒是死活不愿意让我出宫。
便是那姬月也变了性子,不愿同我一并溜出去,我才六岁,不对,是七岁,他们告诉我在我失去记忆的那三个月里我度过了我七岁生辰礼。
扯远了,不过就是一个意思,我身量小巧,没有姬月的武功帮忙凭我一人之力是偷溜不出去的。
偷溜不行便只能大大方方了。
“为什么嘛,虚乐哥哥。”撒娇打诨这一招我屡试不爽,少有失策,不过好像这次是那少有中的一次。
“你身子还未好全,怎能出去?再者这雪刚停,路上结冰冻块,摔着怎么办?又是临近年关,王都城里鱼龙混杂你乃一国帝姬怎能轻易冒这险?”
“哦。”听他这条条话术,明摆着是老早便有说辞在这堵我呢。我还能怎办,认命吧。
不过,他却又说,“这样吧,等年关过了,三月,草长莺飞,我便带着你和无月姐姐去郊外王庄,策马狩猎可好?”
春天狩猎?他这话若是放在南姜怕是会被一众子给欺负死。管你是否是王孙子弟。
不过策马么,倒是可以的很。
“虚乐哥哥所言不假?”
“自然。”
“虚乐哥哥最好了。”我一把撞进他怀里,左不过长大了是嫁给他的倒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了。
不过我这般坦荡的过分,他却是有些,,害羞,对,这个词很是能够形容他如今的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