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姐姐,你醒了,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吃?”百灵亲切的问她。
乜月没有被人伺候着更衣的习惯,她慢腾腾的穿着衣服,说道:“等会儿再吃,夜王呢?”
“夜王在书房议事呢!王妃姐姐要去吗?外面还下着雪呢。”
乜月温柔一笑,“把暖手炉拿来就可以了。”
“王妃姐姐,你不知道你前几天都要把我们吓死了,还好你无事,夜王更是不吃不喝的在你床边守着你两天两夜,王妃姐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乜月摇了摇头,说道:“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无事了,完全痊愈了呢!”
乜月披着厚厚的披风,捧着小巧的暖手炉全副武装的走出房门,预备向书房走去。天上的雪还在飘着,一旁的红梅开的尤其热烈,枝枝干干上压满了沉甸甸的雪,花瓣上的雪更是晶莹剔透,愈显的梅花娇艳欲滴。这个冬天似乎更为漫长,一连下了几日的雪,也没有要停的痕迹。看不见朝霞,瞧不见太阳,就连乜月最爱的月亮也都钻进云梢不曾露面。
没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只剩愈开愈烈的花香。
乜月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加快了步伐。虽然戴着血玉玦,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千丝万缕的寒气自心底发出,缓缓的蔓延至全身。乜月想,如今身体的反常应该是与这个冬天的寒冷有关系吧。
乜月推门走进书房,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书房内的火炉正烧的热烈,青色的火苗张牙舞爪的燃烧着。一个蓝色的背影端坐在梨花椅子上,背对着乜月与南川暮寒聊着公务。
南川暮寒抬头便见乜月站在门口,当即站起搀扶她坐在火炉旁,语气中掺着浓浓的心疼与微微的嗔怪:“月儿,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能出来?着人来喊一声,我就回去了。”
“在房间里呆的太久了,有点闷,就是出来透透气而已。”
那个蓝衣男子行了一礼,继续说道:“王妃身体抱恙,可完全痊愈了?”
乜月微微惊道:“是你?”
“怎么?月儿你和他认识?”
“认识倒是谈不上,不过是前几日见过一面罢了,真没想到还能在王府见到你。”乜月不露声色的说着。
“属下是夜王身边的军师云霄起,上次与王妃见面之时场面有点尴尬,云某向王妃赔个不是。”
乜月摩擦着手掌,试图离火炉更近些,声音冷淡的说着:“云霄起?真是青云直上云霄!好名字!”
云霄起也直言不讳的说道:“看来她什么都告诉你了。夜王,云某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先行一步。”
乜月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毕竟那是他们两人的事情,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
“月儿,你和他之间火药味十足,不会还是因为那天遇见乜秋蓉的事情吧?”南川暮寒问道。
“知我者莫过夜王也,本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我不过是为自家姐姐抱不平罢了!”
南川暮寒打趣道:“我家月儿把丞相府当成了家,还真是稀罕事。”
“喂!本王妃与丞相府可是没有关系的,你别乱扣帽子了。我二姐姐人挺不错的,和她往来也不错。”
南川暮寒脸色凝重,接下来说的话让乜月瞬间炸毛,他说道:“傅楠嫣把你二姐姐许配给了她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子,那人家里也有些家底,为人却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里娶了十多房小妾,一直没有娶正室。你二姐姐嫁过去便是去做正室,他们一个小门户人家能娶丞相的女儿,传出去也是风光。”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这门亲事可定下了?”
“昨日刚定下,半个月之后便成亲。”
“傅楠嫣把她自己的亲女儿许配给了一个妾室成群的男人,说出去她也不嫌害臊?”乜月为乜秋蓉抱不平。
“毕竟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二姐姐的名声毁了……”
乜月打断他的话,讥讽的说道:“傅楠嫣和乜秋婉真是亲母女,一个将二姐姐送进火坑,还美其名曰的是为她好,一个设计毁了二姐姐清白,让她无法做人。呵!”
“……”
乜月火急火燎的赶往丞相府,没有去拜见乜益庭,而是直接去了乜秋蓉的院落,不巧的是,乜秋婉也在。
“呦,真是稀客,夜王妃也是来恭喜二妹的吗?”乜秋婉心情大好。
乜月没有正眼看她,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二姐,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还是有人逼你?”
“夜王妃说的哪里话啊,二妹福气好,嫁给别人可是去做正房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闭嘴,本王妃没有问你,爵王妃这么不懂规矩,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乜月呵斥道。
“你,莫要嚣张……”乜秋婉还没说完就被乜秋蓉打断了话语。
“够了,我意已决,都不要再说了。”
乜秋婉的脸上始终洋溢着得意的笑,她看乜秋蓉一直面色不佳,乜月无能为力,心里就更加畅快了,忍不住说道:“乜月,本王妃帮你除掉了你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再也没有人能碍着你的眼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乜秋蓉听的云里雾里,不知其意。
“乜秋婉,你设计除掉陈茵曼,是你一心想要她死,又何必拐弯抹角的说是为了本王妃,你真虚伪。”乜月狠狠的唾弃她。
“纵然是本王妃害惨了她,可是你也功不可没,难道不是吗?”乜秋婉如得了失心疯脸色扭曲的说道。
“本王妃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你与她联手种下了因,她自食恶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你,也不会逃过恢恢天网。”乜月毫不客气的回击道。
听到这里,乜秋蓉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异常冷淡的下了逐客令:“乜秋婉,我与夜王妃还有事情要谈,就不送了。”
“好啊,乜秋蓉,你胳膊肘子果然在朝外拐,你竟然向着外人,纵使你多年未叫过我一声姐姐,可你今日竟然敢直呼本王妃名讳,你真是变了。”乜秋婉气急败坏的说完便摔袖而去。
如今我变成这般人人嘲笑的模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呵呵!
“二姐,若你不愿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乜月关切的询问她。
“没有人可以帮我,况且,我也不认为那是火坑,大姨娘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总不至于害我吧?”
“那是关于你一辈子的幸福,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我便祝你……安好。”乜月看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与其说是下定了决心,倒不如说她是心如死灰,自暴自弃了,也许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索性便由她去吧。乜月多想说祝你幸福,可她真的是说不出来。
乜秋蓉送乜月走出去,刚走出院落迎面便看到乜益庭站在她面前,乜益庭生涩的说道:“月儿,为父听说你回来了。”
“嗯,这就走了。”乜月脸上始终淡淡的,没有一丝表情。
乜益庭看着乜月从他身旁有过,径直走出相府,心里微微失落,不是个滋味。
云霄起早早的就候在了丞相府门口等着乜秋蓉。
这一刻,乜月对云霄起不再是敌对态度,他与乜秋蓉无缘,二人如今走到这一步也不能绝对的说是哪一方的错,只能说造物弄人罢了。说到底,也都是可怜人。
乜月转身要走,乜秋蓉突然叫住了她:“三妹妹,如果有一天大姨娘做了错事,还请你看在我们之间的交情的份上,饶她一命,好吗?”
乜月盯着乜秋蓉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试图能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丝信息,如她所料,一无所获。
乜月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没有说话,迎着大雪转身离去。
“夜王妃……”
乜月渐渐走远,她才抬起眸子看了看满身风雪的云霄起,冷淡的问他:“你来做什么?”
“蓉儿,你不能放弃你自己,你还有我,还有我在你身边,你不能嫁给那个人。”云霄起神情略微激动,抓着她的肩膀说道。
“我们之间,情深缘浅。纵然我还爱你,但我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乜秋蓉艰难的说完这些话时,早已泪流满面。
云霄起听到她如此轻易的承认她还爱着他,心里深深埋藏的幸福又被唤起,既而,还有深深的苦涩。
他鼓起勇气将他和乜秋蓉和乜秋婉之间的纠葛与误会解释了一遍,仔仔细细的叙述着,生怕错过一星半点。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蓉儿,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半句假话。”
“无论你说出什么理由和借口,我都不会再信了。”
“蓉儿……”
“我已经不恨你了,相忘于江湖是我们彼此最好的结局。此生,再也不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进丞相府,徒留他一人在雪中撕心裂肺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的心在滴血。
这漫天大雪撒下来,被染成了厚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