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可回来了,最近宫中刚排编了一首舞曲,陛下遣公主过去看呢。”画意瞧见公主回到寝殿,忙在丫鬟的簇拥下给她更衣。
褚罂半疑道:“真的只是看舞曲,而不是什么相亲大会?”
褚罂眼看着已经十九岁了,早已到了嫁人的年龄,褚皇为她的婚事急的团团转。最近一年来,褚皇总是以各种借口举办宴会,邀请城中未婚的大好男儿前来赴宴,怎奈,当事人却不着急,褚罂总是以各种借口拒绝那些示好的公子哥,其中不乏文武双全的谦谦如玉公子。
实际上,褚罂也是真的没有遇到令自己心动的男儿。
画意正待开口对公主说陛下早已与众位大臣之子在清元堂等候多时了,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妇人,对公主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华夫人和华小姐早已恭候多时了。”
“李嬷嬷,华紫云来了?她们在哪?快带本公主过去。”褚罂两眼放光,急不可耐的就要随李嬷嬷而去。
褚罂有三个哥哥,皆是一母所生,自她和她母后失踪,褚皇便没有立后。是以后宫后位无二十载,如今后宫之中也只有贵妃和娴妃二位娘娘,皆二位娘娘均无所出。褚罂在宫中难免孤独,机缘巧合之下结缘军机大臣之女华紫云,二人脾性相投,往来亲密。
“公主莫急,紫玉钗还没带呢,还有宝蓝翠滴耳线……”
又一番收拾,褚罂方往清元堂而去。
走至半路,一阵欢歌笑语从清元堂传出,夹杂着乐器之音,环环作响。
褚罂心中明了,这不是相亲是什么?
一声尖嗓激起:“长宁公主驾到——”
堂内乐音戛然而止,一一向褚罂行礼。褚罂行至殿堂对着面前的褚皇和贵妃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叩拜之礼。
褚皇每逢看到褚罂,双眼都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柔和慈爱的光芒,他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女儿疼爱的紧。
褚罂坐在褚皇的左手边的御座上,她的两个哥哥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只是坐在下首,同众位男宾坐在一排,男宾对面坐着数位官家小姐,且都是未婚男女。
褚皇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可真是煞费苦心。
贵妃作为女主人,场面话可是少不了的,只听她温言细语道:“前几日乐营新排编了一首舞曲,趁着今日众位才子佳人都在,可要好好演奏一番,方不辜负陛下的栽培。”
贵妃言毕,一群舞女鱼贯而出,各色乐器搬至堂内。
乐音起,名舞动。
音乐变换无常,舞女踩着音符配合完美,扇袖舞,舞动九天,琴音绝,人间难寻。
褚罂对于这种宴会早已兴致全无,她望着底下看呆了的众位才子佳人,甚觉无聊。
尽管乐曲动人,玄舞勾魂,褚罂也是一阵昏昏欲睡之态,提不起半分精神。
底下有人窃窃私语,虽声音极小,穿过嘈杂的乐音,褚罂也听的清楚。
褚罂比一般的人耳力都要好上几分,她只当这是自己的特异功能。
其中一个男子对身边之人耳语道:“近两年来,陛下为长宁公主安排数百次这种场合的宴会,这位公主却丝毫不为所动,你说她是不是不喜男子?”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这回事,我记得上次我好像看到一个与公主模样相仿的公子哥走进了一家花楼……”
“天哪!堂堂一国公主竟然有磨镜之癖好,这若是让皇上得知了,可不得把城中花楼拆个一干二净。”
“嘘,莫激动,小点声。”
褚罂闭目听着下首二人的窃窃私语,一时没有忍住,未入喉的酒水噗嗤而出,她适时的用衣袖遮挡,好在动静不大,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不过她旁边的褚皇倒是瞧的一清二楚,不禁轻皱眉头。
褚罂深知,如今的这种宴会不止自己没有兴趣,就连底下那些参加的少男少女们也是兴趣缺缺。从去年宴会伊始,对褚罂示好的男子不在少数,最起码一场宴会下来,褚罂的耳朵也会被从众人口中说出的赞美的话语磨出茧子。
可后来,褚罂从最初的热情,始变为敷衍不止,众人也渐渐明了迎娶公主无望。
是已,往后参加宴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而褚罂除了听歌赏舞,无人巴结奉承聊表心意,她也难得落个清闲。
一番折腾之后,宴会终于结束,众人渐渐散去。
褚罂被陛下留在堂内,遣散婢女,贵妃也先行告退。
“罂儿,这场宴会你可满意?”
褚罂与褚皇心知肚明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她如往常打着哈哈笑着讨好陛下:“今日宴会舞曲甚是好听,女儿一时听的陶醉失了仪态,还请父皇莫怪。”
褚皇板正着脸,严肃正明,若是平日褚罂撒个娇,陛下也会欣然接受,没有了下文,可今日的陛下一反常态,褚罂则乖乖的给他捏肩,不发一语。
“父皇,到底怎么了嘛?”
“罂儿,有些道理为父不讲,你心中也该明白几分。自古以来,有多少公主不和亲?不远嫁?又有几个公主能平安顺遂的度过一生?为父为你终身大事操劳,可你又何曾上过心?”褚皇语重心长的说道。
“父皇,女儿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女儿还没有遇到心动之人,婚姻之事强求不来……”
褚罂国民风开放,从来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说。恋爱自由,嫁娶自由,但是呢,三妻四妾也是常态。
“你莫要在为父面前讲这般多的歪理,总之一句话,两月之内,你必须完婚。”褚皇非常强势的撂下这一句话。
褚罂也急了,反问道:“为什么?我我我我连对象还没有呢!和谁完婚啊?”
“你要是没有人选,为父则可颁发一道赐婚圣旨,驸马人选朕来定夺,你就做好准备当新娘。”
事态紧急,完全出乎褚罂的意料:“父皇,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女儿好不容易和父皇团聚,还想多陪父皇几年呢!”
“罂儿啊,并非父皇逼你成亲。而是求亲使团已经在路上了,三月之内就到我们国家了。”褚皇对于这些事情也是异常的忧心,换做任何一个人,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远嫁。
“求亲使团?”
“各国的求亲使团。”
……
褚罂恹恹的走出清元堂,迎面走出一个少女:“公主,你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丢了魂?失了魄?”
褚罂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华紫云说的什么:“什么?”
“咳咳咳,看来咱们公主心中已有良人,以至于魂魄都跟随那人走了,快点说说,到底是哪家公子能得您的青睐?”
褚罂抬头看了看华紫云,拉着她就往长宁宫而去。
片刻后,一阵惊魂的声音传出:“什么?陛下限你两个月之内成亲?我滴个神哪,你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和谁成亲啊?”
华紫云爽朗大方,不拘小节,还有点疯疯癫癫的性格甚得褚罂之心。
“所以本公主才找你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片子帮忙出出主意嘛!你这一惊三叹的样子,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本公主现在真的怀疑找你解我困境,是不是找错了?”
“别啊,我主意可多了。”褚罂等着她的下文,没有说话:“既然你要成亲,那可不能便宜别国的男子,谁知道来求亲的是门当户对的少年郎还是步履蹒跚的老君王。咱正是如花似玉的大好年龄,可不能远走他乡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紫云说的甚合我意,本公主虽然不想成亲,但是更不想远嫁啊,是以,嘿嘿!”褚罂招招手,示意华紫云凑近一点。
褚罂在她耳边轻轻道:“本公主要假成亲。”
紫云听的热血澎湃,拍手叫好,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从褚罂嘴里说出来,她更加佩服褚罂了,就连看褚罂的目光都闪着锃亮的小星星。
褚罂打发走了婢女,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的任务就是和本公主一起分析哪家的少年郎符合假成亲条件。”
“这个好说,依我看太师之子陈钰就不错,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与你年龄相当,还未成亲。”华紫云滔滔不绝的说着。
褚罂用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你傻啊!人家是高官之子,位高权重,到时候肯定没有和离的希望。再说了,本公主是假成亲,怎可去祸害人家翩翩公子大好男儿?本公主可是最有原则之人。”
华紫云浑身一抖,鄙夷的看着身旁非常有原则的人。
“哦。少傅之子一双桃花眼甚是迷人,公主可以考虑……”
“你傻啊!他虽没有正妻,可后院乱七八糟,被几个侧妃搞的乌烟瘴气。本公主就算是假成亲,也看不上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色。”褚罂义愤填膺的吐槽。
切!你要是有看上的公子哥,还至于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内阁学士比你年长几岁,虽父母早逝,可胜在后院干净,人又实诚,应是良配……”
“打住,人家心地善良,人又实诚,本公主真的不愿伤害他。本公主心底良善,看不得好人受委屈,尤其是长的帅的人。再换一个。”
假惺惺!
华紫云想出的适龄公子且又符合她条件的都被她一一驳回,剩下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忍不住急道:“尊敬的公主殿下,您到底是几个意思?那个也看不上,这个也不满意,难不成你……你看上了……詹卿?”
褚罂沉默了一会儿,就听到华紫云大吼:“你你你你可是本小姐最要好的朋友,你怎么可以与我抢詹公子?他是我的人,明年他就要向我提亲了,你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以抢别人的相公?你你你太无耻了,我我我我要和你绝交!”
褚罂被吓了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地上:“小紫云,你整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本公主会看上詹卿那个榆木疙瘩?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是,公主您眼光比我高那么一丢丢,看来是我想多了。真是失态。”
褚罂打趣她道:“讲真,你天天看着那个榆木疙瘩,想吃又吃不到,又怕你的宝贝被别人惦记,你倒不如明天抬着聘礼上门,直接和他合八字,把他聘下来可好?”
华紫云一拍脑门,如大梦初醒般叫道:“公主言之有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这就回家向我爹爹禀明此事,我先走一步了。”
她大步流星的走出长宁宫,褚罂叹气道:“让她来帮本公主的忙,没想到本公主一发善心,倒先解决了她的难题……”
“唉,这办的啥事啊?”
“唉!本公主和谁假成亲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