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月安安分分的坐在南川暮寒的身旁,一时缄默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听说皇宫内的玉液琼浆乃世间极品,今日定要尝上一尝,喝个痛快。
她执杯独自饮酒,突然感觉自己的小手被紧紧的拽入他的手掌心,微微用力。
“你做什么?”她看着彼此宽大袖袍之内的手问他。
南川暮寒紧绷着一副扑克脸,轻启薄唇道:“你什么时候和褚寂渊熟络的?”说这话的时候,他长满茧子的大手使劲用力,握的她的手生疼。
乜月欲哭无泪,心里已储满了火气,但是在这御花园内实在不是一个发泄的好地方,只得逼自己咽下这口气,尽量好言好语的对他说:“不熟,只是碰巧遇到的。”
“真是巧,怎么偏偏遇上了他,月儿就不解释解释?”他皮笑肉不笑的问她。
乜月无语,褚寂渊确实是抚摸了她的头发,不过那也在她预料之外,不是吗?说白了,他就是不信任她。
“说来话长,等回去了在给你解释。”
南川暮寒盯着她认真饮酒的模样,想着她应该是极喜欢酒的,等回去了一定要将皇宫御窖里珍藏的美酒偷出来几大缸,专供她饮用。
看到她微微紧皱的眉头,他才发觉,刚才不该逼她,不该不信任她。
他从心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可惜她,不知道。
“陛下,皇后到!”尖尖嗓子的公公大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跪下行礼。
只有南川暮寒双手抱拳,微微低头。
“平身。”
礼毕,落座。
“今日各位在此不必拘束,你们都是些年轻人,不要觉得朕在此便觉得拘束,都活跃起来,今日皇后也在此,喝酒助兴,弹琴跳舞之类的大家随意。”皇上和蔼的对底下的人说道。
他的眼神扫过乜月,未有明显神色,一切如旧,看不出任何异常。
乜月心跳如鼓,若不是皇上小瞧了她,只派了三名杀手,她可能性命危矣。
乜月主动握上他的手指,他却感觉到她手心之中沁出的细密汗丝。
他复又将她的小手置于他的手掌之内,紧紧相握。
乜月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这位就是相府嫡女吧,生的真是好看,怪不得能将我们夜王迷的团团转呢!”皇后慈眉善目的打趣道,低低浅笑。
乜月站起身,从容淡定的说道:“皇后过奖了,臣女不敢当,若论貌美,怎抵皇后娘娘半分?”
“你这小嘴真是能说会道,如今本宫老了,现在可是你们年轻人一辈的天下。哎呀,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
若说貌美,皇后年轻时真真是个大美人,与乜月的娘亲连欣并称京城二美,可见其美貌卓越。
皇后看着乜月,就像是看到了好友连欣在自己眼前,真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心欢,不由得感叹,时光易老匆匆而过。
每逢皇宫聚会,并不是只坐在一起饮酒这般简单,而是涉及才艺表演用以助兴,其中也暗含闺中少女切磋较量之意,试问谁不想在御前,在各位皇子面前留一个好名声?
有几位小姐各表演了自己擅长的才艺,且都获得了一致好评。
陈茵曼因上次在大街上巧遇乜月,二人发生争执,胳膊被乜月捏了一下,回到府中就开始疼痛难忍,宫中资深的太医请了一波又一波,且都没有快速能治好的方法。所有太医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静养,无奈她一月未出府门半步,拖着受伤的胳膊在家修养了一月有余,才得已痊愈。
为此事,她对乜月怀恨在心,恨透了她。
陈茵曼站起对皇上说道:“陛下,臣女曾听闻乜三小姐琴艺乃为一绝,臣女斗胆,想与她比试一番,还望陛下准许。”
众位小姐窃窃私语,谁人不知乜月从小生活在乡下,会什么琴棋书画?还琴艺卓绝,实乃天大的笑话。
乜月悠悠开口:“郡主莫不是听错了吧?在这京城之中琴艺一绝的可是只有逸王殿下,我这点雕虫小技就不在御前献丑了,唯恐污了圣上的龙耳。”
乜月以为乜秋婉必会对她落井下石,帮衬着陈茵曼,谁知从始至终她竟未发一言,这太不合常理了。
“只是比试,就算是输了也无伤大雅,陛下必不会怪罪的。”陈茵曼不依不饶的说道。
二人之间火药味十足,皇上意欲再增一把火,立刻说道:“今朕将邻国进献的一支翡翠摇钗为注,你们二人若是哪位赢了便可得价值千金的摇钗一枝,当然就算是输了,也无关系,不过是切磋较量,全当助兴,想必在座的才子佳人也是与朕一样甚为期待。”
就连皇上都开口了,乜月再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得应下。
场内早已摆上了上好的古筝,陈茵曼率先站起来,意欲表演一曲,她挑衅的看了乜月一眼,信心满满,好似在说:乜月,你输定了!
缓缓如流水的琴音响起,温柔动听,悠扬荡荡,琴音绕耳在心里荡漾。温柔酥媚的歌声在她喉间传来,哀婉凄凉,相思尽显。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之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
不得不说,她的琴艺高绝,并非一日之功可练成,再配上哀婉动听的嗓音,更是将人带入一场凄凉之地,好似亲眼目睹了相恋男女之间的痴情之境。
一曲《凤求凰》终了,在场的众人不自觉的都染上一层阴霾沉闷的情愫。
琴曲美则美矣,不过却太过哀婉悱恻,柔媚入骨。
顿时场内鼓起热烈的掌声,陈茵曼骄傲的走到座位之上,等着看乜月丑态百出。
不过,应该会另她失望吧!
乜月气定神闲的落座之后,纤纤玉手抚上琴弦,众人以为她不过是摆摆花架子,做做样子罢了,毕竟任谁也不会相信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会谈诗抚琴。
琴音响起,不同于陈茵曼的缠绵悱恻,哀婉凄凉,却自成风格,别有一番情愫。
愉悦轻快的琴音喝着轻松明亮的曲调,悠悠扬扬,瞬间将人们沉闷的心情带动起来,甚至还有的人不自觉的拍着手掌打着节拍,气氛活跃热烈。
只听她唱道:我们天越的汉字落笔成画留下五千年的历史,让全世界都认识,我们天越的汉字,一撇一捺都是故事,跪举火把虔诚像道光,四方田地落谷成仓,古人象形声意辨恶良,魃魈魁鬾魑魅魍魉,wu~又双叒叕……茕茕孑立沆瀣一气,踽踽独行……
一曲终了,场内的氛围达到高潮,众人尤觉听的不够尽兴,绕梁三尺的曲调还在众人心间徘徊,久久不散。
于是,掌声一片高过一片。
南川暮寒唇角微杨,他没想到乜月能带给他这么多惊喜,在他看来,乜月浑身都是宝藏,他很是期待以后的婚后生活。
乜月心中默默想道:唉,在现代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自己,在古代倒是混的风生水起,想不出众都难啊!
皇上深沉的看了乜月一眼,说道:“曲风不同,却是各有韵味,乜月,刚才你唱的可是汉子组成的歌曲?”
“回陛下,正是。”
皇上虽说想除掉乜月,但是对她所唱的也是很感兴趣,随即命人准备笔墨纸砚让乜月将曲子写下。
乜月手执紫毫笔,在一张白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篇行楷,字体苍劲有力,风骨洒落,写完之后,当即有太监呈给皇上。
皇上和皇后看后,大为赞赏,赞不绝口。
众人看着皇上的表情,不明所以,不就是几句词吗?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好,真是好词好字,好曲好琴,朕决定,这支翡翠摇钗当赏给乜月。”皇上吩咐道。
乜月接过摇钗,谢过皇恩,优雅落座。
众女眷对乜月咬牙切齿,嫉妒她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只有谢安歌和唐海棠是真心为她高兴。
皇上看过曲词,当即命太监在一旁手书数份,分发给在场的少男少女。
她们看后皆大惊失色,再也不嫉妒乜月的好运气,原来人家不是靠运气混迹京城,而是确实是有真才实学。
“这……这……”
“这些字念什么?”
在场的好多人都发出这样的感慨,枉她们自诩胸中文墨万千,腹有诗书,可是看着这些字却也发了愁,犯了难。
“月妹妹,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吗?好深奥哦!天哪!我竟然没有几个认识的!”谢安歌大大方方的承认。
其他小姐听后,脸上俱是一红,她们也的确是不认识,可是她们却不敢承认。
“谢姐姐真是说笑了,月儿怎会有如此心思想出这么精妙的文字,不过是在一本古书上偶尔看到的,就随手记了下来。”乜月低低浅笑。
“月儿就莫要谦虚了,你可真是同你母亲一样德才兼备,本宫真是越看越喜欢。”皇后温柔一笑。
尽管陈茵曼嫉妒的发狂,但是在这宴会之上她不得不收敛情绪,掩藏目光中的疯狂。
众人聊的正欢时,慈宁宫内的姑姑奉太后手谕召夜王前去。
南川暮寒在乜月耳边低声说道:“本王将莫离留在了你的身边,若发生变故,莫怕。”
莫离是他的贴身侍卫,从不离身,如今却将莫离留给了乜月,在暗处保护着她。
在众人看来,夜王对她的耳语仿若依依不舍,温柔缱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