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边疆发生暴乱,南川暮寒被皇上派往边疆除暴安良。他前脚刚离开京城,乜月就被一道圣旨秘密召到皇宫。
此时,她被太监带到金銮殿内,殿门关上,一片寂静。
她不知皇上召见她到底为哪般,心中惴惴不安,站在原地盯着正前方明晃晃的龙椅。
殿门被关,里外无人,皇上也不知在何方。
她站了很久很久,也不见有人搭理她。嗯,腿真的很酸。
乜月又等了一会儿,既然还是没动静,那干脆让自己舒服点吧,龙椅肯定是坐不得了,那也就不挑了,她走了几步,随意的坐在台阶上,尽量让自己舒服点。
她心想:皇上是故意晾着她的,且南川暮寒又在此时被支走,那就只能把希望寄在逸王身上了。
太阳西沉,月明东升。
乜月是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乱醒的,她微微睁眼,就看到一双模糊的明黄靴子子从她面前走过,直到坐上龙椅。
她才从梦中彻底醒来,如今她还身处皇宫金銮殿之中,而刚才那一抹黄色正是南川暮启无疑。
乜月一骨碌的换了个姿势跪在地上。说不紧张,是假的。
“丞相嫡女真是心宽,在哪都能安稳入睡。”南川暮启一开口便有一股浓浓的嘲讽气味扑面而来。
乜月小心翼翼的答道:“臣女谢陛下夸奖,臣女实在惶恐。”
什么?朕是在夸奖你吗?南川暮启心中微惊。
“呵呵,原来坊间传言果然是真,丞相府乜三小姐真是与众不同,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有趣的女子,若你能安安分分的待在相府,朕兴许能饶你一命。”皇上不愿与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哼!什么老老实实的待在丞相府就能饶我一命,说白了,不就是因本姑娘即将成为夜王妃,平白添了夜王的势力,您这个皇帝老儿忌惮夜王,所以才要拿我开刀。
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说起来,还是你亲自赐的婚,本姑娘还不乐意呢!
乜月心中百回千转,对天长叹。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皇上,还别说,他那阴鸷的眼神与南川暮寒多少有点相像,真不愧是亲兄弟。
乜月一脸委屈,用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眼神看着南川暮启,缓缓开口:“臣女,臣女不懂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明白告知。”
南川暮启有一瞬间的错觉,随即又反驳了自己的想法。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即将成为夜王妃,所以,她——必须死。
皇上看了一眼李公公,李公公走到门口高喊:“陛下有旨,宣丞相觐见。”
乜益庭踏着长长的阶梯,借着空中明月与宫檐灯笼相辉映的光芒一步一步的向金銮殿走去。
“微臣参见陛下。”乜益庭端正的行了一个礼。
他看到完好无损的乜月跪在自己的身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自从中午乜月被召进皇宫,他在相府寝食难安,害怕乜月出了什么事情,而无法向夜王交代。
“乜爱卿,平身。”
“谢陛下!”
南川暮启居高临下的望着乜益庭,声音冰冷胆寒的问道:“乜爱卿,你也是这皇宫中的老人了,更是朕颇为信任的人,你也为朕的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也为天越万千百姓兢兢业业的在其位,谋其政,朕这样说,毫不夸张吧?”
乜益庭心中不明皇上为什么突然之间提到这些事,虽是夸奖他,但说出的话语寒冷逼人,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慌忙跪在拜道:“臣惶恐。”
“近日坊间传言,丞相府嫡女乃是居心不良之人冒名顶替,这件事情,乜爱卿可知?”
乜益庭听到此处方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将乜月召进皇宫。
“这……”乜益庭正在斟酌该如何用词。
南川暮启打断他的话,温怒不形于色的说道:“乜爱卿可想清楚了,她毕竟是夜王妃,若是冤枉了夜王妃,后果你担的起吗?”
乜益庭就更加犹豫了,这……陛下……到底是想听我说是……还是不是呢?
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说。
乜月在这性命攸关的当口,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泪眼朦胧的问道:“父亲,您不信女儿了吗?难道您宁愿信那些子虚乌有的坊间传言也不信月儿了吗?”
乜益庭的心一咯噔,仿佛看到了连欣在他面前哭泣。
一瞬间,他回过神,说到底乜月也是夜王看上的人,若是乜月有个好歹,夜王第一个饶不了他。
他打定主意,朗声说道:“微臣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女儿的,月儿她……”
“无风不起浪,传言不会无缘无故的兴起,更何况那铺天盖地的流言为何不指别人,偏偏指向乜月?丞相可能做出解释?”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朕乃九五之尊,绝不允许在朕的眼皮子下发生瞒天过海的事情,丞相可斟酌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若是眼神可以化成利刃,就不知南川暮启死过多少次了,可惜,乜月不敢直视他,只得低着头眼神凌厉的剜着地。
乜益庭也总算是明白了,夜王不会无缘无故的被调离京城,若是乜月出事,夜王不会放过他。若是乜月无事,不,皇上是下定决心要将乜月置于死地,他若是向着夜王这边,说不定今夜注定走不出这金銮殿的大门。
他思索一番,还觉左右为难。可想起皇上刚才说的‘朕乃九五之尊’,到时就算是出了什么事,皇上也会保他相府无虞。
乜益庭眼神复杂的看了乜月一眼。
乜月看到他这个眼神,就瞬间懂了。他决定放弃她了,就像六岁之时的乜月被他赶出家门时,乜益庭就是用这个眼神看着哭泣的她被下人拉扯着出相府的。
“若说微臣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微臣是绝对不会认错女儿的,可如今微臣年纪大了,眼也微微花了,微臣……有时候心里也怀疑过,她到底是不是微臣的亲生女儿。”乜益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南川暮启沉默片刻,问道:“乜月,你有何话可说?”
“臣女无话可说。”摊上这么一个爹,真是命苦。
“乜爱卿,你可看仔细了,她到底是不是相府嫡女?”
乜益庭没有抬头看乜月:“臣已看过千百遍,她虽然与欣儿长的相似,但她却没欣儿千分之一的端庄温婉。”
乜益庭,你好狠的心思!
乜月对乜益庭这个爹不报任何希望,但不承想,他真会抱皇上的大腿来落井下石。
乜月心如死灰,一声不吭,心里一直琢磨着要怎样才能逃过这一劫。
南川暮启接下来说的话就如晴天霹雳,“朕听闻相府嫡女小时被法师谏言:‘天煞孤星,灼灼如火,祸乱江山,易朝改代’可属实?”
乜益庭心中大惊,这是相府隐秘旧事,被公布天下可是要杀头的,到底是谁泄露给皇上的?
他心中异常紧张,浑身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南川暮启又略感欣慰的说道:“如今相府嫡女也不知身在何处,而你身边这个女子竟然胆敢冒充丞相之女,其罪可诛,绝不放过。”
乜月嘲讽的盯着皇上那张虚伪的面皮:“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大胆,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冲撞龙颜,冒犯朕。”南川暮启圆目怒睁。
乜月不再理他,慢慢站起来,一字一顿的问乜益庭:“丞相大人,寺外山间救你性命的人是谁?”
“……你。”
“清荷庵中亲自屈身请我回府的又是谁?”
“……本相。”
“那时,你又是如何断定我是你女儿的?”
“这……”乜益庭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在去莲生寺院的山间路上时遭遇刺杀,随从小厮皆弃他而去,只有乜月保他,护他,拼命杀刺杀他之人。一不留神,她后背挨了一刀,衣服被划破,乜益庭清清楚楚的看到她后肩之上的罂粟花缓缓绽放,鲜艳欲滴。
他认不错,她就是乜月,他的女儿。
可如今的局面却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不愿为了乜月一人而连累整个相府。
他做梦都想让乜月嫁到夜王府,可是此时此刻他才知,他向往的却正是皇上所忌惮的。
所以,他放弃了乜月。
乜益庭又下了狠心说道:“本相的女儿说不定几年前就死了,就算她侥幸活着,也不可能回到京城成为本相嫡女。”
呵呵,就算能证明乜月是真正的丞相嫡女,却也会因为那十六个字而丧命。
乜月心中波澜不惊,南川暮启你好毒,完美无缺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让我处于绝地而孤立无援。
乜月可不是一个能被人随意掌控的人,可如今被囚皇宫,且南川暮启又执意将她置于死地,所以她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