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歌刚出府,就被乜月身边的丫鬟带去了一所茶楼。
跟随何蕊来到二楼雅间,乜月和唐海棠正对坐谈话,一脸欣喜的模样。
“安歌,坐这儿。”唐海棠向她招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你们都在啊?”谢安歌同样的喜笑颜开。
茶壶内的水沸腾而出,白烟袅袅,乜月优雅的执起水壶冲泡杯中干皱皱的茶叶,轻轻摇晃,便将水倒掉,紧接着便又倒满了水继续冲泡,只见原本皱巴巴的枯叶慢慢的舒展开,杯在火上烧一下,便倒出茶水,滤掉茶叶,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畅快,丝毫不见拖拉之感。
“好了,可以喝了,两位姐姐请品尝一下我的手艺。”乜月笑着为她们倒了一杯茶水。
“哎呀,想不到我们的月妹妹如此多才多艺啊,姐姐我自然应该好好的品尝一番,才好评价嘛!”谢安歌调侃道。
唐海棠一手执起茶杯,一手用衣袖遮面,优雅十足。等杯中茶水下肚,她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遂放下杯子。
“怎样?”乜月问她。
唐海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呸呸呸!什么味道?好苦啊!”谢安歌连茶水都没有咽,刚把喝到嘴里的茶水全数吐到了地上。
乜月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砸吧砸吧舌头,疑惑的说:“不苦啊,挺甜的!”
“什么?甜?”她们疑惑不解,“明明苦的要命,你怎么能说甜呢?月儿,不会泡茶就直说嘛!”谢安歌抱怨道。
“安歌,真的是甜的,不信你再尝尝。”唐海棠劝道,然后给她斟了一杯茶。
谢安歌将信将疑的又喝了一杯,虽然还是苦,但是比刚才好多了。
乜月看她喝完,快速的给她倒满,然后定定的看着她。
谢安歌瞅了瞅乜月,又瞅了瞅唐海棠,“你们整我的吧?我不喝了!”
“我的好姐姐再喝一杯嘛!就一杯!”
谢安歌拗不过,又悻悻的喝了一杯,她眼睛一亮,随即一饮而尽,还觉不过瘾,又连连喝了两杯才罢休。
她激动的问乜月:“这是什么茶?太好喝了!”
“若我猜的不错,这应该就是普洱茶生茶吧?”唐海棠缓慢的说道。
“唐姐姐说的不错,的确是普洱茶生茶。”
“这茶也太神奇了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谢安歌问道。
“你以前喝的应该是普通的普洱茶,或者是已经冲泡数次的茶了,所以喝不出来这个独特的味道。”唐海棠解释道。
“第一杯,入口苦,入喉微苦,第二杯,入口微苦,入喉微甜,第三杯,入口微甜,入喉甘甜,以至于往后数杯,你会越喝感觉越甜,所以它又叫苦尽甘来。”乜月说道。
“苦尽甘来?”谢安歌喃喃自语。
乜月苦笑道:“其实今天我应该给你冲泡一杯黄连茶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
“什么意思?”
乜月盯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黄连茶苦啊!无论你怎么喝,都改变不了它的苦味,既然你心甘情愿,不愿回头,那我只能祝你以后苦尽甘来,记住,当你撑不住的时候,你还有我们!”
谢安歌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然后笑了哭,哭了笑。
唐海棠为她拭去脸上的泪花,乜月捏了捏她的小脸,嫌弃的打趣她:“大姐你别哭了,比笑都难看唉!”
“谢谢你们,我真的很庆幸你们都在我身边。”
“傻瓜,委屈求全累不累啊?”乜月问她。
她的头摇的如拨浪鼓似的,“不累不累!”
三个人在一起聊了很多,一直到夕阳西下,才各自散去。
“小姐,怎么不进去?”小葵望着在傅府门口徘徊的谢安歌疑惑不解。
“那个,你先进去吧,我透透气,稍后就回去。”她心不在焉的答道。
小葵心中明了,没有说什么,乖巧的先回了傅府。
谢安歌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际,在傅府远处的街道独自徘徊,无所事事。
过了好久,傅安灏的马车方回,她定睛一看,果真是他。
谢安歌提着裙角,蹭蹭的跑到他跟前,佯装巧遇,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与他打着招呼:“嗨,安灏好巧啊!我也是刚回府,还没吃晚饭呢,要不一起吧?”
他对她始终冷冷的,永远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不了。”
被拒绝过太多次的她,在此时也不觉得尴尬了,反正已经习惯了嘛!她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只是她脸上的笑却出卖了她。
“没关系,等会儿我给你送点点心哈!”一张可以与哭聘美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瞧不出丝毫破晓。
他没有说话,径直向书房走去。
成亲已经几日了,他一直睡在书房,吃住都在书房。
“安灏啊,睡在书房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不然你搬回来吧,我保证不打扰你,我,我可以打地铺的,真的。”她语无伦次的自说自话,才不至于一直让空气尴尬。
“那个,今早上我回了娘家,你没同我一起去,我娘亲有点不太满意,不过没关系啊,我告诉她们你太忙……”
“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去。”他冷冷的回了一句。
谢安歌瞳孔放大,站在门口一时不知所措,她知道他不想去啊,只是另她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如此绝情,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去’,他不怕她伤心吗?
是了,他不爱她,自然也不怕她伤心,难过。
她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无关,他从在乎!
谢安歌只是错愕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像是完全忘记了他刚才说过的话。
“今天下午我一直和我的小姐妹在一起哦!月儿泡的茶太有深意,也太好喝了!”
傅安灏正想吼她能不能别一直在他耳边叨叨个不停,当听到她提到月儿时,他便忍住了。
“乜三姑娘泡的茶好喝?”
“是啊是啊!你也喜欢喝茶吗?明天我去和她学学茶艺,回来给你泡好不好?”她见他主动和自己说话,一时高兴的难以抑制。
“好,只是现在我饿了,我们一起吃点饭吧。”
“好啊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呢!”谢安歌心里高兴到了极点。
饭桌上,谢安歌一直在讲下午和她们在一起度过的时光,只是将茶的深意抹去不让他得知。
偶尔,他也会插上几句,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只字不提,虽然话不多,但是对谢安歌来说也是一个好的转变,最起码他愿意与她说话了,愿意陪她一起吃饭了。
慢慢的,一顿饭早已吃完,但二人却谈话到深夜,从下午的事情讲到她初识乜月,又将乜月在相府的艰难处境说个遍,一直讲到夜王的追妻路漫漫到终成眷属的故事。
她以为他只是对茶感兴趣,对夜王和王妃的传闻感兴趣,却全然没有想通,他从始至终感兴趣的只是一个乜月罢了!
当她想明白之后,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暂且不提。
第二天,谢安歌起了个大早,精力充沛,满面笑意。
她匆匆吃过早饭后就赶往了夜王府,想迫不及待和乜月学习泡茶的技艺,也想迫不及待的和乜月分享昨晚他们一同吃饭的事情。
谢安歌来到夜王府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便想着赶紧拜师学艺。
乜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破。
她多想将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和谢安歌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她又不忍心打破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希冀。
乜月安慰自己,谢安歌下定决心的陪在他身边,时间久了,傅安灏就会发现她的好,说不定就会爱上她啊!
毕竟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只能希望往好的一面发展。
“一定要立刻就学吗?”
“当然了,早点学会也可以早点让他喝上我亲手泡的茶嘛!”
乜月扶额,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一个男人几句话就把一个女人哄的团团转,乜月看她兴高采烈的样子与昨日的她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由得怀疑谢安歌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安歌姐姐,你将一副怀春少女的心思全然挂在脸上,真的好吗?”乜月调侃她道。
这句话竟然惹得旁边的丫鬟们浅笑不止。
谢安歌似是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元气满满的自己,拔高了音量叫嚣着:“怎么不好了,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哈哈!”
正好祝清芙走进寒渊居,撞见这一幕,她轻轻的向乜月问好,又向谢安歌行了一礼。
谢安歌看到一个妙人站在自己眼前,就突然想到了太后赏赐给夜王的几个貌美如花的妾室,但最后全被乜月发卖到了青楼,只留下一个好拿捏的,她瞬间明了。
本来她说话就大大咧咧的,再加上今日心情大好,说话便毫不顾忌,回了本性,她惊讶道:“月妹妹啊,她就是夜王的小妾?长的真是美,你真的是很有眼光!”
乜月摇头叹息,唉,这人神经大条已经深入骨髓,没救了。
一句话将祝清芙羞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无比,小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清芙,过来。”乜月招手,“咳咳,安歌姐姐啊,现在容本王妃郑重的给你介绍一下清芙姑娘,她是……”
“嗖”的一声,莫离从不知明的空间落在谢安歌的面前,满脸愤恨的瞪着她,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祝清芙的手将她拉出寒渊居。
谢安歌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去的两个人,一时回不过神:“月,月儿啊,他……他……抢了夜王的小……不……他们……”
“夜王何时有过小妾?”乜月一句话将她的神思拉回来。
“她她她……”
“以前是!”
“天哪!夜王府的人果然个个都是奇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