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暮寒裹着一张暖绒绒的毯子蜷缩在院中那张孤零零的躺椅上,感受着严寒,整个人郁闷不堪。他的王妃已经一下午没有给他好脸色了,夜深的时候他早早的钻进了被窝,美其名曰为她先把被窝暖热,她如往常一般没有反驳,南川暮寒还以为这一关侥幸过去了,当他好不容易把被子暖热的时候,他的王妃便毫不留情的过河拆桥,充分发挥了她无赖的本领,将南川暮寒赶出了房间。
这大冬天的,他被她从被窝赶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身亵衣,还没来得及拿个厚点的披风,刚被赶出房间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南川暮寒大喜过望,心想,她肯定舍不得他受冻,刚蹦出这个念头,一张黑色的绒毛毯便扔到了他身上,紧接着便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音。
他只好认命,裹着毛毯蜷缩在躺椅上仰望星空,感受着这寒冷的冬夜。
他落得这个下场,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中午他阻止了乜月去送别景澈皇子,对,就是这么简单。
他心里也很纠结的,在他的观念里,他喜欢乜月,那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肯定不想乜月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就是相互看一眼也不行,乜月是他的,是他的王妃,是他的私有物,潜意识里他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惹得乜月生他的气,短时间内是不会搭理他,就如现在这般。
他可以纵容乜月和六皇子一起出去喝花酒,甚至他们两个单独呆在一起南川暮寒也是放心的,因为对于他来说,六皇子对他构不成一丁点威胁。
乜月和六皇子偷偷的出去喝酒,其实南川暮寒是知道的。
“唉!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落离和离落看到自家主子被一个小女人吃的死死的,忍不住吐槽不止,扶额叹息。
“主子,今晚的星星很美。”落离说。
南川暮寒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落离和离落更来劲了,若是放到以前,别说是和夜王聊天,就是闲的发慌也不会站在他的身边,因为太虐。而自从有了王妃,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虽然夜王不笑的时候还是相当吓人的,可是夜王的性子相较于以前确实是不太冷了,对下人也没有以前冷漠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王妃。
话再说回来,他们王妃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主子,您确定会陪我们度过这漫漫长夜?”离落问他。
南川暮寒斜瞄了他一眼,又继续仰望星空,却闭上了眼睛。
一阵北风呼呼吹过,南川暮寒不动声色的紧了紧身上的毯子。离落泪奔,皮笑肉不笑的问:“主子,您以前从来不怕冷,哪怕您被困雪山两天两夜也没如这般……”
“你懂什么?闭嘴。”在男人窝里本王是老大,怎可轻易退缩,但是在媳妇儿面前适当示弱一下,说不定媳妇儿心一软,可怜可怜我,本王就能钻回温暖的被窝,怀抱温暖的媳妇儿了,谁还在这天寒地冻的院子里陪你们两个傻逼。
哦,他们两个同时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离落和落离一唱一和的说了一大堆,南川暮寒不再搭理他们,他是夜王,况且本就少言寡语,他们跟在他身边时间长了,对于他的脾性还是比较清楚的,都习惯了。
离落憋的难受,声音微微提高:“我受不了了,主子,属下有一些话一定要说出来。”
南川暮寒睁开眼,一双深眸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什么事?说。”
落离在暗中不住的扯他的衣袖,想要他继续憋着。
“那个……其实……就是想给主子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说。”南川暮寒的脸色更是寒意十足,比刚才又甚几分,好像在说,再吞吞吐吐的后果很严重,你是不想要舌头了?还是不想要舌头了?
离落瞬间明了,一口气吐出心中的话:“属下是觉得主子不要每天都穿黑色的衣服,可以稍微变换一下风格,比如穿白色的衣服或者穿青色的红色的啊都可以!”
落离心中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刚才还以为他是要说那天晚上王妃和景星国五皇子背着夜王出去的事情。但当落离听到离落说夜王可以穿青色和红色的衣服时,又适时的脑补一下他家身强体壮,人高马大,四肢发达的夜王身穿一袭红色衣服时的场景,没有想象中改变风格后的潇洒不羁的惊喜,倒是有点惊吓过度,他一时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甚至是越想越可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南川暮寒脸色铁青,“咳咳。”
落离心头一震,赶紧立正站好,紧紧的绷住嘴唇,离落茫然,又接着说了一句:“属下只是感觉咱家王妃好像对喜欢穿白衣的男人没有抵抗力……”他越说声音越小。
南川暮寒心里一怔,想想也是这样,起初有他的侄子南川逸尘在乜月身边虎视眈眈,后来又有褚寂渊三番五次的骚扰乜月,好不容易解决了前两个,又出现一个景星国的景澈皇子,这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情敌怎么能让他将心稳稳的放在肚子里。虽然离落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尤其是关于男人尊严的话,他还是不能忍受的。
他正要发作,离落也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虽然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本意是为他家主子着想,落离眼睛发亮,兴奋的说道:“主子,你看,门没有上拴!”
南川暮寒扭头一看,还真是,刚才他被轰出来的时候房门紧锁,不能进去。也不知道乜月是什么时候把门留一个缝的,他顿时大喜。
“主子,王妃还是舍不得您的。”
南川暮寒只冷着脸警告了他俩一句:“下回再给你们算账。”然后就大踏步的走进房间。
乜月侧身躺在床的外侧,冷幽幽的看着他说:“可知错了?”
“本王知错了。”
乜月拎起地上的绣花鞋轻轻的砸向他:“在我面前你还敢自称本王?胆子咋弄肥?”
绣花鞋砸在他的胸膛上,感觉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看来她还是不舍的:“我……知错了。”
南川暮寒低声下气的模样和刚才在院中截然不同,反差极大,心里忍不住悻悻:还好他们看不到,要不然本王的面子可往哪搁?
“错哪了?”
他深知这个时候一定要顺着乜月来,要不然苦头还在后面,可他冥思苦想了片刻也只是觉得不让她去送别的男人没有错啊,他错哪了呢?
乜月双腿盘着坐起来,认真的说道:“南川暮寒,说白了你就是不信任我,你怕我会爱上别人,对我们的婚姻不忠诚,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慌了,事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了,他不希望她和其他男性接触只是因为自己会吃醋,还有就是……
“月儿,你误会了,本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我……”
“哦,你是不相信自己吧?”
他低下头,别扭的承认:“嗯。”
“那你是承认自己不自信喽?”
“嗯。”
“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百战百胜的煞神竟然会不自信,说出去可没有人会相信,不过呢,本王妃是信了,咯咯咯。”她饶有兴趣咯咯的笑着。
“月儿,你不生气了?真是太好了。”
“咳咳,生气,怎么会不生气,只是气早就生过了,谁还能揪着那些破事不放呢!”她在他的怀中说着。
“月儿,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傻瓜,你又胡思乱想了,遇上你是我的幸运,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都会在你左右,永不弃你,”然后,她板正他的脸与他目光相对:“阿暮,你要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
她轻柔的唤他一声阿暮,就轻而易举的将他的三魂六魄勾走,将他的满腹柔情搅碎,使他的丹心热血沸腾,使他的每根神经,每个毛孔都化为虚有,又给了他的心神重重一击,脑子晕晕的,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
乜月抬头看了看他坚毅的侧脸,张了张嘴,喉咙微动,却没有说出口。
有一天,我会不会成为你的软肋?
这个答案,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