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南川暮寒在一众下人的惊讶中从容的走进书房,莫离更是用手使劲将掉在地上的下巴掰回原位,目瞪口呆的问身边的落离:“哎哎,咋回事?主子怎么一改往日风格了?谁能告诉我主子经历了什么?”
离落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乜月起床后就踱步到厅堂用餐,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餐桌旁一道耀眼的白,她揉揉了眼睛方看清竟然是南川暮寒,说实话,他穿着一身白衣着实显眼。
南川暮寒抬头就看到乜月捧着肚子站在门口使劲笑他,当即脸一黑,映衬着与他格格不入的白衣。
乜月走到他身边,笑眯眯的瞅瞅他的衣领,颠颠他的袖口,围着他绕了两圈,才开口道:“夜王大大,您过够了平凡人的生活,如今也想成仙了?”
“何意?”
“听我一句劝,换了吧!”
“理由。”他何尝不知道理由。
“主要吧,是你这小麦肤色不衬白色,你平常穿的就挺好啊!”她趴在他的背上,脸贴着他轻轻的说着。
“月儿,为夫不好看吗?”
“好看,姐看上的男人那是顶好看的,是世间真正的男子汉,只是呢,你穿白色有点……有点那个啥……”
南川暮寒盯着她,期待着下文。
“有点亵渎白色。”她说完之后就赶紧往门口溜去,也不准备吃早饭了,只是她的计划落空,转瞬间就落到了某人的怀抱。
“喂,还没吃饭呢!”
“完事后再吃饭。”
“门口有人!”
南川暮寒大手一挥,运用内力便将门牢牢的锁上,门口看守的丫鬟也一哄而散。
“我饿了,需要先吃饭。”乜月反驳。
“你说过早起之后运动有益健康,所以咱们要付诸行动,才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最后再一起吃饭。”他舔着脸说道。
“不要。”
“本王喂你。”
“混蛋啊!”
“……”
寒冬的清晨也挡不住大汗淋漓,吃过早饭之后乜月便回了房间。
她看着面前墨黑的药汁,皱了皱眉头,双手颤抖的捧着药碗试图往嘴边送,半年来,她自己都不知道喝过多少了,以后还能不能怀孕她也不晓得,送到嘴边的药又被她缓缓的放在桌子上,最近一段时间乜月越来越纠结,以前心中坚定的念头也在南川暮寒的温柔下土崩瓦解,她有点犹豫了。当她第三次将药汁送到嘴边又放到桌子上时,她又下定了决心,捧着药汁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砰!”门被愤怒的踹开,她一惊,手一抖,碗中的药汁尽数洒在他洁白的衣服上,就连面前的桌子上也被药汁覆盖。
“阿暮?”
南川暮寒冰寒着一张脸,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冰冷绝情的说道:“你果然背着我在喝避孕药。”
瞬间,屋子的温度降到冰点。
乜月望着他因愤怒而猩红的双眼,一时不知所措,局促的站着,双手紧张的沁出了细腻的汗丝而无处安放,一张艳丽的脸庞渐渐失去了色彩,取而代之的是数不尽的苍白还有隐隐的愧疚和羞愤,她不敢看他。
南川暮寒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双手抓着她的双肩微微颤抖,说出的话痛苦万分:“乜月,你扣心自问本王对你怎样?我极力迎合着你的喜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你,爱着你,半年多了,我还是没有捂热你的那颗心,你的心得多硬啊?”
“我……”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尝到了咸味,一时之间,她泪如雨下。
乜月知道,南川暮寒在极力的隐忍。
他摩擦着她湿润的小脸,心疼的问她:“月儿,你哭什么?”
“阿暮……”她心里异常疼痛,以至于不想多说。
南川暮寒对她的心疼仅仅只是一瞬间,他强迫自己不再理她,无声的背过去,面对门口,恢复他一贯的冰冷:“乜月,本王承认当初曾费尽心机的追过你,就连用来得到你的那道圣旨也不甚光彩,本王曾经一度自信能赢得你的真心,就在刚才本王还抱着侥幸心理,也许你喝得不是避子汤呢?可是本王错了,是本王忘记了你一直都是那个心狠的女人,你从未改变,倒是本王变得有点患得患失了,乜月,本王还记得那个承诺,若是最后你没有爱上本王,本王愿意还你自由,你……走吧。”
他在她面前终于不用“我”了,而是一直自称本王,也许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乜月慌了,不管不顾的搂着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后背,声音沙哑的问:“你怎么笃定我没有爱上你?”
他没有说话。
“你真的忍心赶我走?你舍得吗?”
“你连本王的骨肉都不愿意怀,你拿什么说爱本王?”南川暮寒毫不留情的掰开她的手,转过身深深的看着她。
就在他发现的那一刻到现在,乜月心里对他还有无尽愧疚,甚至还带着一丝自责的情怀,可是当他说出‘你连本王的骨肉都不愿意怀,你拿什么说爱本王?’的时候,她怒了,她不愿怀孩子而喝避子汤是事实,他可以指责她,埋怨她,她无话可说,不反驳,可是凭什么他话里话外却说,只有怀他的孩子才是爱他的正确方式?
乜月脾气一上来,刚才对他的那点愧疚也荡然无存,“难道只有怀上你的骨肉才是爱你最好的表达方式吗?凭什么?”
“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你是本王的王妃,你不怀本王的骨肉,难道你想怀其他人的骨肉?”显然,他也是怒急攻心,说话有点口不择言。
“啪!”乜月一个巴掌落在他的脸颊上,干净利落,绝无拖泥带水之意,“南川暮寒,收起你的龌龊心思,无论我和谁在一起,生或不生孩子都没人能做我的主,我的身体,我的子宫也只有我说的算。”
乜月的丫鬟和暗卫在院中站立不安,听着房内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只能替口不择言的二人干着急,却不敢前进半步,只能原地急的团团转。
“乜月,你果真心狠,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我是你的王妃,但更重要的是,我更是我自己,所以,收起你即将泛滥的大男子主义。”
“滚!”
“你别后悔。”乜月说完毫不留恋的往外走去。
“王妃,奴婢和你一起走。”姝颖和姝倩紧跟其后。
“别跟着本王妃,我想静静。”她一个眼神射过去,就连何蕊和何沁都止住了脚步。
乜月满脸怒气的出了夜府,一仰头才发现竟然下雪了,如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洋洋洒洒的倾泻而下,仿佛想快速的覆盖这个充满污垢的世界,纷纷扬扬的模样,煞是惹人欢喜。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刚接住一朵雪花,还没来得及欣赏便化成了冰凉的水流淌在她的掌心。她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在漫天大雪的浸淫下,心中的火气渐渐的消散许多,轻微的叹了口气,拾起沉重的步伐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乜月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惆帐,天下之大,竟没有适合她的去处。
就在刚才,她本愿意解释的,可是一瞬间,他的某句话深深的戳痛了她的心窝,所以,她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最后才任由事情发展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们都有彼此的骄傲,也都不愿意放弃自己仅有的自尊。最后,他们两败俱伤。
她甚至想,若南川暮寒愿意追出来挽留她,她刚树立的防线也许会瓦解,也许……她自嘲的笑笑,看来是她想的太多了。
他是高高在上,万人崇拜的夜王,而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这一瞬间她甚至在想,也许他们的结合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错误。
乜月甩了甩头,使自己不再想下去。
大雪漫漫,到处都是皑皑的白,走时太急,落下了披风,乜月感到有点冷,她只能裹紧了衣服继续向前走去。
南川暮寒还在气头上,莫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子,下雪了。”
他往外一看,果然下起了大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此时地面和瓦片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外面的北风呼啸而过,席卷起地上的白雪飘飘荡荡,就连窗户也被吹的咯咯作响。
南川暮寒懊恼的锤向桌子,桌子上的一抹红映入他的眼帘,刺痛他的瞳孔而忘记了被砸的生疼的手。那枚小小的血玉玦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经过她半年多的佩戴,变得更加温润,其中还有几丝红色的血丝萦绕游走。
听说,玉是一种有灵性的物件。
“她怎么能取下血玉玦呢?”南川暮寒喃喃自语。
“主子,落离和离落跟着王妃,主子可放心。”
南川暮寒想说什么,最后却生生忍下没有言语,他将血玉玦握在手心,遂而转回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