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儿手挥着藤鞭,看着他眉宇间隐忍不发的气势,思绪有些飘忽突然间觉着这眼神似曾相识,良久停下之后拱手离开了。
书房里空落落的只剩自己一个人,后背火急火燎的酸痛,仿佛有许多蚂蚁在啃噬般,墨染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从未有过的伤怀。
苏曼回了府,悄悄地原路返回,一切都没有人察觉。
只是回到了雅居,芸娘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瞧着自己安全回来,她的眼角泛着泪上前低声道:“世子妃,你要吓死奴婢了。”
苏曼与她双双走进屋子,芸娘给她倒了杯茶犹豫了一会儿道:“回禀世子妃,玄月被人劫走了。”
闻言苏曼愕然,起身看着她,思前想后良久才道:“这是蓄谋已久的,玄月参与了这件事情,如今她失踪了,便查无可查。真是厉害,让人不得不佩服。”
苏曼虽是说着佩服,心里却是鄙夷,不用说,这手段一定出自那位皇上。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枉费自己的夫君对他一片忠诚,却落到了被怀疑的地步,还设局。
真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啊,苏曼定定地望着那纱灯,不住地摇头。
芸娘瞧着她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样子,柔声问道:“可还有法子?”
“如今玄月下落不明,明羽与凤冥不在府上,我只能等。”苏曼有些无奈却也只能接受,冲芸娘道,“带幽若来见我。”
芸娘身子一怔,矮了矮身子,目光垂下离去了。
隔了一会儿,幽若双手被绳索捆住,脚步有些迟缓走了进来。
苏曼抬头见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吓了一跳,径直上前替她解下绳索。
芸娘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人,念在往日的情分,所以没有重罚。
幽若有些惊愕,她以为世子妃会将自己重罚的,不由得跪在地上失声道:“世子妃,要打要杀,属下都没有怨言。”
那泪珠子一滴滴往地下落,顷刻便消失于地板之上。
苏曼起初是有些愠怒,如何都想不通,可如今责怪也是无济于事。
她背对着幽若,声音也有些哽咽道:“幽若,在天枢阁的时候,我一直都真心对你,从未有过隐瞒。”
幽若听着她这话,眼眶也是红着,十分自责自己的自私与懦弱。
“如今我缓过神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苏曼见着有些啜泣的幽若,转过身子询问。
幽若沉默了一会儿,不由得失声痛哭,泪水如注道:“属下对不起世子妃,属下贪生怕死,将易寒与公主的事情告诉了皇上,所以才害的易寒被关了起来。皇上说若是属下不听他的话,他会让属下死的很难看,而且皇上说了就算不是属下,他也会安排别的人盯着世子妃,故而属下有些心慌意乱,一时迷了眼,才做了这些糊涂的事情。”
“南风的事情你知情吗?”苏曼见她开口,样子十分坦然,也晓得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不若好好谈谈看看有什么法子,“幽若,我知道南风喜欢你,你对他也有些好感。”
此话一出,幽若再也绷不住,心弦似乎被波动,跪着上前拉着苏曼的手解释道:“世子妃,属下真的没有想过害任何人,可是属下的做法却是害了许多人。皇上让属下将世子与世子妃的行踪一一告知,属下不得不据实已告。”
“那凌王为何会出现呢?”苏曼开口问道。
芸娘再度听着这两个字,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一跳,可是面上装着古井无波。
幽若看着外头,这天色渐渐都快有些亮了,世子妃到现在都没有安睡,她有些恼怒自己为何当初会被蒙了心智,低着头扫过一眼苏曼有点苍白的脸色愧疚道:“属下也不知道凌王为何会忽然出现,只是这凌王素来都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或许只是碰巧。”
芸娘身形一顿,原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却不成想,他就是一道劫数。
她真有些恨自己,为何听着他的名字,心里就这样不争气。
她早就告诉了自己,他对自己虽有怜悯,可更多的是利用。
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王爷,怎么可能真的将自己这样一个婢女放在心上。
若自己不是苏曼的婢女,恐怕他连正眼都不会多瞧一眼。
那些温润的话语,都是虚假。
芸娘用尖细的指甲掐着手心,面上神色变幻了一阵终于,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一些。
苏曼听了幽若的话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芸娘,她们之前因为凌王而起过争执。
她一度质疑凌王的用心,现在听来,他也不算是个坏人。
苏曼目光微微闪烁着看向她,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声音有些苍凉道:“对不起芸娘,方才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我一直担心凌王接近你是有别的目的,如今看来,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芸娘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抬头,眼眶之中闪着泪花道:“若没有世子妃,芸娘只是一个后院里浣洗的婢女,而且这一辈子还不知道能否离开那后院。奴婢现在什么都不要,只要世子妃幸福。”
幽若听着这一阵发自肺腑的话,也是泪水涟涟哽咽着,她素来不喜欢苦,总觉着那表示了自己的软弱,可今夜她的心一阵阵被刺痛,声音也是有些颤抖道:“世子妃,从今而后,幽若这条命都是你的,谁敢伤害你,属下必定以死相拼。”
那些话骤然间说出来,听在耳朵里是这般温馨,苏曼身子一热,仿佛有股暖流涌遍全身,她们三个人瞬时抱在一块。
苏曼的脸颊之上沾满了咸咸的泪水,可是着泪水里夹着些喜悦,纵然之前有过不解,有过疑惑,有过难受,但现在都化解开了。
良久,苏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夜里翻来覆去许多次,第一次觉得身边少了个人,那感觉空落落的。
翌日,苏曼是从梦中惊醒的,她的叫声唤醒了在一侧守着的芸娘。
芸娘立刻走上前,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世子妃,怎么了?”
“芸娘,我做了个不好的梦。”苏曼嘴角清扯,心里有些凉。
“既然是不好的梦,咱们就忘记,太阳出来了,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芸娘深呼吸一口,竭力抚慰着她的情绪。
苏曼点了点头,缓缓收回目光。
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坐在雅居的栏杆上,等着消息。
幽若说派来守卫世子府的侍卫又多了些,可见宫里的那位是见不得世子府一点好。
芸娘一盏茶时间前来告诉自己,平安走了。
苏曼抬头看着天,今日难得的出了太阳,晴空万里,她长长呼吸一口,希望平安能够一切都好。
离开是他的选择,他似乎有许多东西,自己不知道。可是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去问。
“嫂嫂,宫里还是没有消息吗?”荣玥安抚完了太妃来到了雅居,这四周的流言四起,那怀国公夫人前脚刚走,她奚落了母妃一番,母妃心里十分难受,幸好她去了沁芳斋安慰了她一阵。
苏曼摇了摇头,她们陷入了沉默。
良久,荣玥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异样,环顾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嫂嫂,你说皇上这次是真的要对世子府动手吗?大哥真的会有危险吗?”
苏曼之前还有些空洞的眼神,此刻增添了些亮色,她立刻摇头道:“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荣轩是被人陷害的,就算皇上心底再如何对荣轩有看法,他也不能随意做出一些决断。荣轩多年征战,战功无数。”
荣玥脸色有些难看道:“正是因为大哥有这些勋章,所以皇上才急于想要除掉大哥。朝堂之上那些个大臣,他们早就看不惯大哥了,得此机会,他们只怕会抓住不放。”
“纵然如此,一切都要有证据,若非铁证如山,任何人都别想伤害荣轩。”苏曼缓缓起身拢了拢衣袖,攒紧了拳头,扬眉淡声道。
“我就知道嫂嫂对大哥是真心的。”荣玥见着她如此毅然决然的样子,也起身道,“我日后再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了,嫂嫂一定会想办法救出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