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萌抱着孩子从洗手间里出来时,旁边的门已经开了,那个刚才和她说话的女人抱着孩子走去洗手台,用毛巾擦拭着孩子的脸,冉小萌想着刚才人家主动和她说话,她的态度有些不礼貌,想了想便主动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好。”
那女了转身,看到抱着孩子的冉小萌,了然道:“你是刚才在隔壁间给小孩哺乳的人?”
“是我。”冉小萌心里有点小小惊讶,因为这个女人的脸并不完整,横七竖八布满伤痕,看着像是被烫伤后做了植皮手术而留下的痕迹,不过她脸上倒是没有露出任何不适。
女人也落落大方,笑着说:“你的孩子真可爱,多大了?”
“才三四个月而已。”她都这样说了,冉小萌也自然而然地看向她怀里的孩子,那孩子闭着眼睛睡得很熟,脸蛋白皙细嫩,嘟着小嘴十分可爱。
而且,还有点眼熟。
冉小萌皱眉,盯着孩子想了想,忽然想起来在H市的时候,好像看过谢尔抱着这个孩子,他们在婴儿的洗浴室碰见,她当时还夸了这个孩子长得好看呢。
所以这个女人是孩子的母亲,谢尔口中的那个朋友还是……拐卖儿童?
女人没多留,给孩子擦完脸就对冉小萌点点头表示告辞,转身就往外走,冉小萌抱着孩子追上去,挡在她面前,眼神略有些警惕地问:“请问,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我的孩子啊。”女人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我好像见过这个孩子。”冉小萌抿唇,半试探着问,“在H市的医院,被一个男人抱着。”
女人倒是愣了愣,眼神诧异地看着冉小萌,也不知道是在惊讶什么,冉小萌稍稍退后一步,但却挡住了通道,以防她真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被她戳穿后撒开腿跑了。
“你别误会,别看我这样,但这孩子真是我亲生的,你说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谢尔,在H市那会,我身体不舒服住院,他来看过我。”女人明白冉小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啊。
冉小萌不好意思笑笑,连忙让开路:“是这样啊,抱歉,因为觉得孩子眼熟,所以就多问了一句。”
“没关系,我还要谢谢你关心呢。”女人笑得很温软,空出一只手,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我叫邵蓉,是一个服装设计师,和谢尔算是老朋友了,这次我们也是去F国看他。”
冉小萌接过名片,又和她寒暄了两句,直到封川易过来找她才分开。
封川易看了一眼邵蓉离开的方向:“那个人是谁?”
“刚才在洗手间认识的,是谢尔的朋友,叫邵蓉。”冉小萌随口回答。
封川易从她怀里接过蛋蛋,蛋蛋吃饱喝足又开始犯困了,正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封川易将他的帽子整了整,免得让他受风:“我们先回去吧。”
冉小萌左右没看到江一柔,心里知道肯定是封川易怕她们碰面会吵起来,所以提前送走了,也就没说什么,沉默地点了下头。
江一柔今天的做法,冉小萌觉得自己是原谅不了的,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更不要说蛋蛋是她九死一生生下的,对于她来说,蛋蛋比什么都重要,可她却一声不吭地将孩子带走,甚至企图飞去国外,让他们母子分开,她如果还能原谅,那就真的太圣母了。
回到家,冉小萌抱着孩子去洗澡,封川易亲自厨房煮了冉小萌喜欢吃的番茄面端进去。
冉小萌正在给蛋蛋穿衣服,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下意识看向门口,便看到封川易端着卡其色的仿瓷大碗站在那,他身姿挺拔,肩宽腰瘦,眉梢微微拧着,懊恼又纠结,配着他那张俊美的脸,无端有种禁欲感,导致即便是连孩子都有了的冉小萌,也忍不住心脏漏了一拍。
“我给你住了番茄面,要不要吃?”封川易指了指对面客房——自从有了蛋蛋,主卧对面的客房就经常被他们拿来用,也算是半个主卧。
蛋蛋也很识相地知道自家爸妈是要去谈话,也没有闹,乖巧地闭上眼睛睡觉。
冉小萌给他盖上了小被子,这才起身出门。
封川易微微一笑,讨好地把面递到她面前。
冉小萌没好气地说:“怎么?代表你妈妈来跟我赔罪?”
“所以你是赏不赏脸呢?”封川易白衬衫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一线肌肤,笑容旖旎,满是诱惑,虽然是问句,但其实他自己心里已经很肯定她不会拒绝了。
冉小萌鼓鼓腮帮子,把碗抢了过来,语气不善道:“真是母子情深,都出卖色相了。”
封川易跟在她后面进了客房,煞有其事道:“如果出卖色相有用,那我以后一定勤加利用。”
冉小萌被他逗笑,想再板着脸也不行了,坐在小沙发上吃面,声音有些含糊:“你怎么煮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封川易在她旁边坐下,将早已准备好的另一双筷子伸入面碗里,夹了一筷子起来,自己凑过去吃下:“那就一起吃。”
冉小萌没意见,主动把碗递过去一点。
两人共用一个碗,吃掉了一大碗面条,冉小萌吃饱喝足心情也没那么糟糕了,但还会有些介意:“你妈妈今天太过分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封川易把江一柔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妈说她看蛋蛋从出生开始身体就不好,恰好国外有个很灵验的寺庙最近要举办游佛,所以想带孩子去看看沾沾圣光。”
冉小萌嗤笑,只觉得荒唐:“可是蛋蛋现在还这么小,又离不开我,她直接把孩子带了就走,根本是跟我过不去啊。”
封川易盯着她怒气冲冲的侧脸看了半响,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托着下巴忧桑道:“看来我要去报个培训班了。”
话题转得太快,冉小萌都没反应过来,眨眨眼睛问:“什么培训班?”
封川易若有其事情地说:“最近网上不是有个什么解决婆媳三十六计的培训班吗?我得去学学,才能在不让你委屈的情况下,调理好你们婆媳关系。”
冉小萌愣了愣,扁扁嘴,蹭到他怀里,揪着他的纽扣问:“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是我让你为难才对。”封川易低头吻吻她的头发,心里知道,今天冉小萌是气到了极点,都是因为他才忍着,当初说好不让她受委屈,可到最后让她委屈的还是自己。
冉小萌心思很敏感,一下子就知道封川易在自责,连忙道:“好啦好啦,这件事就不说了,反正我和你妈妈没住在一起,也不用天天冷眼相对。”
封川易失笑,配合地点头:“那以后就把门关紧点,让她进不来。”
“听你的!”
江公主突然折腾出的这件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冉小萌也没再放在心上,只是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以后都提防着她。
与此同时,江一柔这边,却半点没有为今天的失手而感到难过,反而正在庆祝自己第一步计划成功。
“夫人,您今晚已经喝了三杯红酒了。”静姨有些担心,怕她又是心情发闷借酒消愁,连忙抢走她手边的红酒收起来。
江一柔却是一笑:“静姨,我今天开心,你来陪我喝吧。”
静姨疑惑:“开心?”她只知道江一柔急匆匆地出去,又被司机急匆匆地送回来,还以为是和大少爷发生了冲突。
江一柔灌下半杯红酒,醉眼迷离,但却声音带笑:“是啊,我开心死了。”
静姨不解地看着她。
江一柔趴在沙发背上,空酒杯在指间晃来晃去:“你知道我现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就是把姓冉的那个小贱人从阿易身边赶走。”
静姨一惊,下意识问:“夫人做到了?”
“那倒还没有,不过快了,很快就可以了。”江一柔眼底闪过一丝狠毒的暗光。
静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道:“其实少夫人的人还算不错,既然她已经生下小小少爷,少爷又那么爱她,不如……”
“静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一柔重重放下酒杯,眉峰一凛,“难道你不知道,我恨不得扒了贺兰敏敏的皮吗?那个小贱人长得那么像贺兰敏敏,我一看到她,就想把她狠狠撕碎,你居然让我接受她?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静姨想不明白:“如果夫人从来没想过要接受少夫人,那当初为什么要同意她和少爷的婚事?”当初明明没有意见,还在冉小萌怀孕的时候对她百般照顾,现在的态度却急转下流,让她都有些看不懂。
江一柔冷笑:“那是为了宝藏,我本来是想等得到宝藏就把那个小贱人赶走,但现在他们都做好决定,不要这个宝藏,那我留着她自然也没有别的意义。”
“那小小少爷……”
“怎么说都是我的孙子,虽然他流着小贱人的血,但我也不会把他赶走。”江一柔用恩赦一般的语气说道,“不过,我可不会让他继承封氏集团。”
静姨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