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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可回首2

白夕,盂山的一只白狼,幼时因机缘巧合,拜远道圣人为师。虽无实职也无头衔,但妖族各族长都对他敬让三分。

当年八荒妖族混战,东海之上的鬼族趁虚而入,突袭各族。妖族因混战损伤太大,不堪一击,鬼族势如破竹,妖族死伤惨重,短短几日,八荒被鬼族占去三荒。

远道圣人不忍妖族覆灭,带领其徒弟白夕、暗月直闯鬼族度朔山巢穴,擒获鬼王玄霄,用鬼王之命换取鬼族退兵,八荒得以保全。此后,妖族吸取前车之鉴,各族间不再明争暗斗,同心协力瓦解鬼族留在八荒的残余势力。

白夕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八荒之乱后,便隐居在盂山的一处山谷,与世无争。白狼族族长白璃与白夕交好,他让位于自己的儿子后,隐居于诸次山,但不同于白夕的是,他是有家室的,有夫人陪他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于是他时常打趣白夕,说他是千年孤狼。

白夕在谷中晃晃悠悠的不知过了多少年,一日心血来潮,想去人类世界瞧瞧。他所在的妖界与人类世界设有结界,穿过结界,两个世界就能相通。从谷中出去,通向的便是陶兮学校的林荫道。白夕没曾想,这么晚出去还能碰见人,还是一欲对他动手动脚的小丫头,只得折返。

白夕回来后,还未走远,只听见后面“啪”得一声儿,听声音应该摔得挺惨。回头一看,陶兮脸朝下,身体成大字状趴在草地上。

“这丫头怎么跟来了,”白夕无语道,“真是个麻烦。”

内心纠结着要不要管她,“这里不是人类世界,万一被路过的妖怪吃掉,这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向陶兮走去。“喂!醒醒”白夕用爪子戳了戳陶兮的脑袋,“再不醒,我就吃了你,免得便宜其他妖怪。”

陶兮摔得有些晕,头好像被什么尖锐东西戳了一下。她翻过身来,看见之前那条狗正歪着头看着她。她又忍不住伸手去摸它,但依然没得逞,她的手被白夕一爪子打了回去。脑袋逐渐清醒,她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面前这条狗,高兴地说,“我还以为你不见了,看来没事。狗狗,你的主人呢?“此时,她还没意识到,这里已不是学校林荫道,周围是低矮的灌木,远处是暗黑的森林;光线的来源也不是路灯,而是空中的那轮明月。

“我不是狗,我是狼,把你的手拿远点,愚蠢的人类。”白夕一脸不屑。桀骜不驯的白狼,被说成是狗,怎能不愤慨。

“啊啊啊!狗说话了”陶兮惊叫,往回退却,却不小心被身后的藤蔓绊倒。

“再说一次,我是狼,不是狗。”白夕冲她吼道。真不该管这丫头,真没眼力劲,白夕心想。便自顾自地扭头走了,留下三观崩塌的陶兮。他走出好远后,陶兮大脑重启过来。

“喂!等等我啊,我错了,你是狼,你是狼!这是哪啊?我怎样才能回去啊?”陶兮在后面喊。

白夕停下来,等她跟上,“你想回去?”

“嗯嗯”陶兮可怜巴巴地点头。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这儿具体是什么地方。至于怎么回去,你在这附近找找吧,可能是一个洞,钻过去就是了。”陶兮满脸期待,白夕却存心捉弄她。

陶兮看了看背后黑漆漆的森林,除了头顶的月亮以及那双泛着蓝色冷光的狼眼,周围无一点灯火,真恨不得自己是鼹鼠挖个洞回去。

“没其他办法吗?”她乞求道。

“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你怎么过去的?”陶兮质疑道。

“我是不小心闯过去的,然后从树上跳下来,就到这儿啦。”白夕一本正经地胡说,边用爪子拍下身上的树叶。

“呃”陶兮很是失望。

白夕以为她会着急想办法回去。却见陶兮坐了下来,从包里掏出手机,试了试,沮丧地说,“居然没信号,紧急拨号也不行。”忽然又笑起来,“不过这里有会说话的狼,偷录几段视频,留作纪念,而且还可以跟小佑她们炫耀,她们肯定会羡慕死”。

白夕有些不明白她的话,纳闷道,“你不想回去了?”

“想啊,但到处黑漆漆的,我又没有夜视能力,怕遇见蛇。先休息下,刚才摔得头晕,你真的不知道这是哪?还有,你是狼妖?”

“心还挺宽,这里是盂山。我是妖。”白夕龇了龇牙,还是告诉了她。

“《山海经》说,盂山其兽多白狼、白虎。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居然真有这地方。可是我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穿越?平行世界?”陶兮内心一片茫然。

“那你活了多少年了?”她接着问。

“几千年吧,具体多久,记不清了”。

“几千年?在你们眼中,人类岂不是就如蜉蝣一样,朝生暮死。”陶兮难以置信,在脑海中倒推着时间年代。

“人类确实很脆弱”白夕平心而论。

他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陶兮,身材娇小,面容清秀,皮肤白皙。那双眼睛尤其漂亮,犹如清澈的湖水,不含一点杂质,波澜不惊,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陶兮,陶渊明的陶,归去来兮的兮,你知道陶渊明吗?就是那个东晋诗人,我爸很喜欢他的《归去来兮辞》,我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陶兮转头看着白夕道,“你呢?你有名字吗?”

“白夕。”白夕用爪子在草地上比划出名字。

“白夕?哈哈哈,这名字真够那什么的(娘炮),不过挺好听的。”陶兮没心没肺地笑道,“那我叫你小白可以吗?和你外形很搭哎。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狗,全身金黄,我就叫它小黄,可惜后来……”。

“不可以”没等陶兮说完,白夕怒道。原本想捉弄她一番后就送她回去,现在居然嘲笑他的名字,还拿他和一条狗相提并论,让她在这儿多待会儿,便转身离去。

“小白,你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回去吗?”陶兮丝毫不在意白夕的反对,发现无人应声。转头一看,白夕已经不在。

“哼,跑得还真快”。

不一会儿,陶兮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以为白夕回来了,“小白,你回来了?”。

“小白?叫的挺亲密呀!”一个陌生的男声。

陶兮回头一看,差点没被吓死,不远处的丛林中出来一只老虎,不对,是长着翅膀的老虎。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前遇狼后遇虎的。”陶兮在心中哀嚎。

“是谁带你来的?白夕?”长翅膀的老虎问道。

“嗯,不是,不是,我是不小心掉到这里来的。”陶兮战战兢兢地回答。

“哼!以为我没看见你们刚才一起坐在这里吗,你还叫他小白。看来上天有眼,给我机会,让我一雪前耻。”老虎恨恨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你素不相识,没仇没怨的,老虎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啦?”陶兮虽然害怕,但道理还是要讲清楚,免得为什死的都不知道。

“和你是没仇,和白夕却有,小姑娘,我可不是老虎,是穷奇”。

“那你找他呀,找我干嘛呀,我又打不过他,你说是吧?“随即又是一惊。”穷奇?你,你就是吃人的凶兽穷奇?”陶兮惊恐地向后挪了挪,想跑却腿发软,心里直骂自己的腿不争气、没出息。

“那小子,经常不出门,没处找他,抓了你,他肯定会找上门来的。你这细皮嫩肉的,味道应该不错。”穷奇故意露出锋利的牙齿说道。其实,再往前走个四五里就是白夕的宅子,穷奇已经在谷中埋伏多时,奈何实力不敌白夕,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今晚,恰巧路过这里时,见着白夕与一女子在一起。便想着,将这女子虏来,试探试探白夕。他找来,正好,他不来,吃一顿也不亏。

“刚才白夕在这,怎么不过来正面刚。肯定是打不过,想抓我威胁他,无耻、无赖。”陶兮心中暗骂,又思索着“逃跑是不可能的,森林里太黑。这家伙又有翅膀,我跑不过。看看能不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吧,希望虽然不大,可凡事都有万一。”

“穷奇大哥,你这算盘可打错了,我和白夕真的不熟,他不会来救我的。我的肉也不好吃,全是脂肪,吃了容易胆固醇升高,你就放了我吧,我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的。”陶兮说地既真诚、又可怜。

“放了你是不可能的,我好久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就算白夕不来,吃了你也不亏,看看你这水嫩的脸蛋,味道肯定很好。”穷奇张开血盆大口添了添嘴唇。

“奶奶的,你是不亏,可我招谁惹谁了。”陶兮心中大骂,“也只能期盼白夕能看在有缘相识一场的份上,来救救我,不过机会渺茫。那么多种死法,我居然是被吃掉的,还想不过。”

“救命啊,救命啊!”陶兮被带走时,仍不甘心地喊了两句。

白夕回去后又转了回来,发现陶兮已经不在。

“难道那丫头已经回去了?不可能啊,结界人类是破不了的。应该是找地方过夜去了,明天再找她吧。”白夕嘀咕道,嗅了嗅周围的气息,可时间太久,已经分辨不出什么来。

白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会不会有危险,毕竟这里到处是妖怪,万一我再也见不到她,万一…”白夕想着,“我怎会突然关心起一个人类丫头,肯定是这些年过得太无趣。”白夕又翻了个身,翻来覆去也就睡着了。

白夕已经几百年没有做过梦,这次居然做梦梦见陶兮,梦里她对他喊道,“小白,救命啊,我不想被吃啊,这样死得太没面子啦。”他一下惊醒起来。

“被吃?难道真出事儿了?”白夕心一沉,此时外面东方既白。

这时婢女送来了一封信,内容是:“白夕,我抓了你的女人,想要救她,就来黑云洞。不来的话,她将成为我的盘中餐,腹中肉。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连骨头都不剩下。穷奇宣”。

信纸上‘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这一句被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连骨头都不剩下’。白夕觉得,穷奇就是脑袋缺根弦,好好的邽山不待,偏爱到处惹是生非,兴风作浪,关键是还没讨到半分便宜。

三百年前,穷奇入侵白狼族,被白夕封印在绝音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陶兮被抓到黑云洞,发现这虽然是个山洞,里面却别有洞天,古香古色的装饰,面积足有两三百多平米,就是一座豪宅啊。

穷奇把她关进了一间屋子,走时对她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得待着,要是我发现你要逃走,就马上吃了你”。

看着穷奇锋利的牙齿,陶兮想,“这一口下去,小命马上玩儿完,还是静观其变吧”。于是低眉顺眼地回答,“您放心,我绝对不逃,我哪儿敢啊,是吧”。

“最好是”。穷奇说完,便关上门离去。

屋子里点着蜡烛,有桌子,有床。陶兮推搡着门,门外有金属碰撞的声音,门被锁住了。她又敲了敲周围的墙壁,全是坚硬的岩石,出逃无望。陶兮颓丧地倒在床上,如果没有出现这一系列意外,早睡觉了。虽然目前小命不保,但困意难当,昏昏欲睡。于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许现在就是一场离奇的梦,醒来一切就不复存在。

这一觉睡得很长,陶兮醒来掐了掐自己,感觉痛,“哎,为什么不是梦”。

她走到门边,冲外面喊道,“有没有人啊?”

“……”

“除了我,怎么可能还有人。”她嘀咕着。

“叫什么叫!”穷奇在门外吼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陶兮问。

“卯时刚过,我已给白夕送去书信,他天黑前不来救你的话,你就是我今天的晚餐”。

“就不能不提吃吗,我都饿了。”陶兮摸了摸肚子。

“哎!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还真是不好受。我还想见爸妈、爷爷最后一面。我还没正儿八经的谈过恋爱呢。”陶兮想着这些,心中不免伤感,在角落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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