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如梦“噗哧”一笑道:“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主人你又何必杞人忧天?”
炼器师自然听不到南如梦在讲话,见王寅冲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禁替他感到有些担忧:“道友,敝人见你似乎有点精神恍惚神智不清,劝你以后可千万别再修炼过度了。听说有好多修仙者到头来都修成了疯子,常常会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衣服脱光四处裸奔,最后的下场惨不忍睹,请道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啊!”
“谢谢师傅关心,我没事!”王寅冲不禁耸耸肩膀,哑然失笑道,“对了师傅,我的戒指和盔甲应该都炼制成功了吧?”
“半个月前就炼好了。”炼器师说着转过身,用手指向墙角的一个铁架,“喏,那上面挂着的就是为你炼制好的软胄甲,胸部镶有敝人赠送的护心镜,道友不妨仔细检查一下。”
王寅冲点点头,径直来到铁架子前,用手摸了摸,果然既能感觉到坚硬度且又不失弹性。不过,他似乎有点怀疑这副盔甲的实用性,于是顺口问了句:“师傅,这副盔甲真像你说的那样,刀枪不入水火不浸吗?”
“那是自然。如果敝人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哪还敢在偌大的紫阳城做生意?”炼器师自信满满地答道。
“那我倒要试上一试了。”王寅冲一边说,一边将储物袋里的桃木剑取了出来,心想:水火不浸应该问题不大,我只需要试试它的防御能力即可。他之所以没抽出幻剑,是想到幻剑的攻击性太强,估计如果一剑劈上去,就算盔甲不会被劈成两半,至少也不会完好无损了。
想到这里,王寅冲深吸一口气,提起桃木剑奋力刺向甲身。
没有听到半点声响,桃木剑的剑尖深陷进去半寸,蓦地发出一股反弹之力,王寅冲只感到虎口一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暗自赞叹道:“这软胄甲的防御性能果然不错!”
“道友是否觉得满意?”炼器师不失时机地问道。
“是的,我很满意。”王寅冲一边说着,一边将桃木剑放入了储物袋内。
“主人,据如梦所知,护心镜又叫护圆,按道理胸部和背后应该各有一个,你干脆叫他再送一个给你。”就在这时,南如梦的声音轻轻从剑鞘之内传了出来。
王寅冲略一沉思,便朝着炼器师咧嘴一笑道:“师傅,好事成双,你不如再多送我一个护心镜吧?”
“道友,你说得倒轻巧!”炼器师闻言顿时瞪了他一眼,“如果本店再多几个像道友这样爱贪小便宜的顾客,敝人恐怕只有去喝西北风了!”
正在王寅冲失望之际,炼器师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了,不知道友是否精通象棋?”
自从离开万寿山之后,王寅冲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碰过象棋了,现在一直忙于修炼,更是没有精力去钻研棋技。现在听到炼器师这么一问,不由得在心中暗想:莫非这个炼器师是个象棋高手?果真如此,倒可以与之一较高下,过过棋瘾。
想到这里,王寅冲当即轻咳一声,不紧不慢地答道:“师傅,说起来我对象棋倒也略知一二,只是近年来忙于修行,不免有所荒废,恐怕棋技早已大不如从前了。”
炼器师“哦”了一声,低头沉思片刻之后又道:“不如这样,敝人摆上一局残棋,由道友执红先行,如果能与我下和,我可以考虑再送你一个护心镜。”
“那,如果是我下输了呢?”王寅冲反问。
“很简单,敝人会将之前赠送的那个护心镜收回,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公平。”炼器师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王寅冲击掌说道。
如果是比别的什么,王寅冲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是说到下棋,他却认为自己十拿九稳。见炼器师依然站在密室里一动也不动,王寅冲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师傅,你怎么不去拿象棋过来?”
“在敝人这里,道友还愁没棋可下吗?”炼器师撅嘴说道,那意思显然是怪王寅冲不应该多嘴。
就在王寅冲感觉有点纳闷的时候,炼器师陡然竖起自己双手的食指,暗自运动体内真气。不一会儿,便见两根食指指尖上同时冒出一个火红的光点,光点越来越大,最后竟分别凝聚成一个鸡蛋大小的火球,将幽暗的密室映照得一片明亮。
看着这两个通红的火球,王寅冲蓦然回想起当初慕容冲在山林里施展的“火雷术”,两者所使用的方法竟然如出一辙。虽然事隔一年,王寅冲却还清楚地记得,这种火球不但可以用来照明,而且还能毁尸灭迹,杀人于无形之中。现在见炼器师使出此术,王寅冲不知他到底是何用意,脸色顿时为之一变。
炼器师看在眼里,一张稚气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了些许笑容:“道友休要紧张,敝人所施展的法术虽然类似于‘火雷术’,但两者的性质却有着截然的差别。用‘火雷术’凝聚而成的火球具有非常强大的威力,一旦被其击中,能在瞬间达到毁物伤人的效果;而敝人所凝聚成的火球则是使用最简单的‘聚气成物’之术,其本身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反倒是观赏性极强。如果道友炼成了此法,一样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幻出各种各样的火状物体来。”
“哦,原来如此!”王寅冲微微点头说道,同时也放下了心里的顾虑。
炼器师不再答话,两根食指微一弯曲之后便猛地向上一抖,火球立刻脱离了指尖,悬浮在他的头顶之上,既不上升也不落下。接着,炼器师又如法炮制,一连变幻出了十个红火球。
炼器师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满意,顿了顿之后,他又竖起双手的食指开始故伎重施;只是,这一次指尖上冒出来的火球不再是红色的,而是黑乎乎的像煤碳。炼器师先是双指变幻出了四个黑球,最后用单手食指又变出来一个,并依次将它们抖向空中。
这样一来,在距炼器师的头顶不到三尺高的地方,一共悬浮了十个红火球,五个黑火球。此时,王寅冲隐隐约约预感到,这个炼器师是打算以这些火球来做棋子了。
果不其然,炼器师紧接着便将手伸进怀中,掏出来一枝金笔和一个小锦盒,待炼器师打开盒盖,王寅冲才发现里面装着一些亮晶晶的银砂。炼器师手持金笔,将笔尖在银砂中舔了舔,然后便跃身而起,分别在红、黑火球上写起字来。
眨眼功夫,字便全部写完了,炼器师方才落地站稳身形,轻嘘了一口气。银白色的字迹在火球上清晰可见,王寅冲不由得在心中默数了一下,发现十个红火球上分别写着一个“帅”、一个“仕”、两个“炮”、两个“车”和四个“兵”字,而另外五个黑火球上则分别写着一个“将”、一个“象”、一个“炮”、一个“车”和一个“卒”字。
看着这十五颗悬浮在空中的非常特殊的棋子,王寅冲暗自在脑海里将自己所遇见过的残局全部过滤了一遍,同时猜想这十五颗棋子有可能会组成什么棋局。这时,便听炼器师连连叹道:“可惜啊可惜,敝人法力有限,只能制造出棋子,却画不出棋盘!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代劳?”
王寅冲不禁在心里冷笑:你既然能变出棋子来,自然是有备无患,鬼才相信你没有办法画出棋盘来呢!看来你不过是想故意考考我,若不小露一手,恐怕你还不知道你王爷爷的厉害!
想到这里,王寅冲当即从衣领处抽出幻剑,看着幻剑由小变大金光灿灿,炼器师的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差点就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王寅冲暗自动用意念,将体内的流光传送到剑身,随着幻剑由金色慢慢变为暗橙色,王寅冲便双脚一蹬跃至空中,挥舞着长剑画起了棋盘来。
他体内的流光之所以由鲜亮的橙色变为了暗橙色,是因为他同时吸收了金珠和土珠投射下来的光芒所致,所以对于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他倒也一点不感到奇怪。
炼器师虽然之前听王寅冲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名修仙者,但由于他体内吸取的并不是真气而是光,所以头顶上并没有出现象征性的光环标志,炼器师对此一直有所怀疑。如今一见王寅冲亮出绝活,这才发现自己原来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就在炼器师张大嘴巴惊讶错谔之际,王寅冲已经轻松画好棋盘,然后一个“燕子巧翻云”轻轻着地,面带微笑地看着炼器师说道:“师傅,不知我所画的这个棋盘是否能令你感到满意?”
炼器师看着密室上空悬浮着的这个散发着暗橙色光芒的棋盘,竟然呆怔了半晌,好一会儿功夫才回过神来,将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连连说道:“满意、满意,敝人非常满意!”
“如此甚好!”王寅冲掩饰住心头的得意之色,将手一摊,“还请师傅在上面摆好棋局!”
炼器师点点头,先将金笔银砂藏入怀中,整个人再次纵身而起,同时伸出双手对准红黑火球手指连弹;霎时,但见这些特制的棋子全都呼啸着向暗橙色的棋盘飞射而去,最后错落有致地落在了棋盘之上。就凭这一点,便足可见炼器师力道之精准,指法之娴熟。
看着排列在棋盘上的这些棋子,王寅冲险些笑出声来,因为这正是他在《江湖残局》这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局比较著名的残棋,名叫“大鹏展翅”。
为什么要叫“大鹏展翅”呢?因为从局势上来看,红方有弃双车再重炮叫杀的假象,一旦红方中其圈套,黑方即有飞象河口作炮架的绝招。这致命的一击就如同鹏鸟奋翅一飞,力大无比,红方即刻就会全线崩溃,败下阵来。
虽然这中间陷阱重重,危机四伏,但只要执红先行的一方沉着应对,不出纰漏,到最后是完全可以以炮双兵守和车底卒的。
这时,炼器师已经落地站稳身形,向王寅冲打了个谦让的手式:“道友,请!”
王寅冲却微微一笑,一边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自己的下巴上揉掐起来。这倒并不是王寅冲过于客气,也更不是他穷于应负,他只是在想:虽然这些火球不像慕容冲变幻出来的那么厉害,但灼伤自己的皮肤应该绰绰有余了。所以,他不敢学炼器师那样妄自用手指去弹,而打算以剑代手行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