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村,再次回到云安村。没有灯红酒绿,没有那么多不一样的感观去滋润生活,这是一个从小生活的地方,有的只是早已厌倦的一切。冬季的云安村是冷的,是个冷死人心的地方,池塘的水面上静得出奇,水泥路上没有一丝的生气,姥爷也多半是快死了。
寒假里,小凤想出去走走,去回味过去的“爱情”。这座山顶上,这个小店儿,这个石阶,这么多的地方都是满满的回忆。我们会在这里偶遇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小凤幻想着。算了吧!算了吧!戴小凤,你别傻了。
小凤离开云安村的第四天,姥爷就死在床上了,没有人发现。
姥爷死的那天,云安村飘起了雪花。小凤回到家的时候,姥爷已经死了十三天了,姥爷连同棉被被小凤和李丽一起浅浅的埋在了家后面的菜园地。小凤不许李丽声张,因为小凤家办不起葬礼。那天晚上,李丽和小凤在池塘边坐到深夜。
过年的时候,二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年注定不安稳。终于二姨为姥爷补办了葬礼,随了村里的习俗,不过姥爷依旧躺在菜园地。来年开春的时候,菜园地里长满了杂草,池塘边的荷叶探出了头。
故事回到第二个章节,玉娇还坐在池塘边看着小凤的故事上演,看到这里的时候,玉娇连忙往池塘里扔了好几块石头,故事就这样被打断了,这段时光是玉娇不愿提及的过往,也是小凤过得最恍惚,最漫长的几个月。所以我也不写在这里,让这些岁月独自留在她的内心深处,由她自己体味与消化。
石头沉入水底,故事跳过一节,又在继续。
度过云安村里最难熬的春天,一株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后,小凤辍学了。闲在家里的小凤最开心的时候依旧是周末,她喜欢坐在池塘边听李丽讲述学校里的新鲜事,陈冰和郑美玲的关系如何了,谁又和谁谈恋爱了,满脸的羡慕,满心的遗憾。
“你打算不走出云安村了吗?”李丽突然问。
“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果园,喜欢这里的山和水。”小凤笑着说。
“云安村始终只是个村子,小凤,你还是出去看看吧。我多希望你像读书时的那个样子。”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小凤抬头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鸟儿。
鸟儿一会儿飞到稻田里,一会儿飞到树枝上,却始终没有往云安村外飞。
高三临近,李丽与小凤的联系少了许多。李丽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她想要考一个好大学,离开云安村,改变自己的命运。
后来李丽如愿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大学,陈冰落榜,去了技校,戴美玲回到村里,和一个混混结了婚,未婚先孕。而小凤依旧在云安村孤独的生活着,自己种菜,自给自足。
小凤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是在这个池塘边。
“李丽,你好棒啊。”戴小凤兴奋的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会考这么好。”李丽感到很开心,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毕竟你不是我。”戴小风些许自卑。
“你说什么呢!我还要读书好几年呢!你现在可不自由了吗。”
“呵呵,也是。”
“听说戴美玲过得挺惨的,孩子生了以后,常常和她男人吵架,男人生气起来,还会动手打她。”李丽对戴小凤爆料着,试图转移话题。
“戴美玲的脾气确实火爆了点。不过这男人也太不是人了吧。”
“是啊,我听说的时候还吓一跳,没想到戴美玲这种性格的人还会被家暴。”
“毕竟,她也是个女的。再凶也打不过男人。”
“太可怜了。以后咱们可不能找一个混混做老公。”李丽说道。
“是啊。”小凤应着。
“你知道吗,我班上有个男生和陈冰在高三的时候在一起了。”李丽悄悄的说。
“陈冰?她不是和学校那个校霸...?”小凤诧异。
“什么啊,王铭毕业了,两个人就没什么联系了。陈冰这样的美女,追她的人多了去了,好吗?”
“陈冰那个时候,是因为王铭,所以很多人不敢正大光明的追她,其实爱慕她的人真的多到爆啊!”小凤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两个人在池塘边聊天一聊就到了晚上。因为两个人都知道,李丽这一次出去上大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了。但两个人都不愿意说破,都舍不得彼此。
二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凤了,村里事情多,二姨夫很忙,二姨也跟着一起忙活。小凤的父母早在半年前就与二姨失去了联系,二姨一直没敢告诉小凤,所以也不敢轻易见到小凤。小凤的生活费也是二姨悄悄打到她一直用着的储蓄本上的,这半年里,二姨听同村在外的人说,小凤的父母投河自尽了,那个年幼的弟弟也不知去向,二姨为此事还专门去了广州,可依旧无所获。
“这怎么可能呢?说什么也不能突然就自杀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二姨和二姨夫谈论着。
“外面世界的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有些事情没法儿就是没法儿,这都大半年了,你还能怎么办?”
辍学在家的表哥早就有所打算出村打工去,硬是被二姨和二姨夫拦了下来。
“我都成年了!你们想把我留在云安村种水果吗?”表哥拎着行李,站在门口。
“种水果怎么了?你还不是我种水果养活大的。”二姨夫冲表哥说。
“你急着出去干嘛?我们是养活不了你?还是你考上大学,要出去念书了?”二姨在旁边抢过行李。
“我就是想出去!我好几个同学都出去了,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表哥抢过行李。
“那你去,你去,你赶紧去。”二姨夫把表哥往外赶。
“你把车费给我啊!你给我了我就去!”表哥急迫的回到屋内,坐下。
“你能耐了,你自己去!”二姨夫拉起表哥的手,将他往外送。
表哥气不过,只好回到房间里,把门反锁上,生着闷气。
晚饭过后,表哥打开门,去找吃的。桌子上,留足了饭菜。
表哥狼吞虎咽的吃着。
二姨从房间里出来,走进厨房,开始给他烧几个新的菜。
“不用烧了,我不想吃了!”表哥生着闷气。
“我这马上都烧好了。”二姨说。
“哦,那好吧。”
“儿子,我们不是不想你出去做些事情,我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二姨端上一个菜,说着。
“那你们还不让我出去?”表哥放下筷子。
“不是不让你出去,你知道外面多危险吗?小凤他爹妈就是死在外面了!”二姨说到这里,鼻子酸红起来。
“什么?他们死了?”表哥诧异。
“他们死了!死得肯定有问题!你别给小凤说,我怕她接受不了。”二姨叮嘱表哥。
表哥咽下一口饭,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