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柳远被范仕林叫醒,当他看见范仕林脸上有一道红印很是奇怪。欲开口询问,范仕林将头左右摇晃,细声说道。“是兄弟就别问,该起来了。”柳远刚起身费全便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和一把官刀。
“师傅早啊。”范仕林乐呵的说道。费全从范仕林身旁绕过将衣服递给柳远,嘱咐道。“今天你第一天巡街,衣服穿好穿正,刀配好,人精神点,别给六扇门丢脸。”
柳远接过崭新的衣服,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您放心,我绝不会给六扇门丢脸。”
“嗯嗯。”费全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希望你好好干,别像范仕林那小子不中用,嘱托他一点事他扭头就忘。”
“什么事啊?”
“哦,没什么。待会见到他就跟着他。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揍他。”
说完无视身旁的范仕林转身离去,柳远觉得奇怪。
“你师傅他看不见你吗?”
范仕林笑了笑。“他就这样,怪我昨天没给你领衣服,等你熟了就明白了,你换好衣服我带你出去逛逛。”
“不是巡街嘛?”
“唉,都一样。巡街就是这看看哪走走,都是瞎逛。”
两人换好衣服挂好佩刀意气风发的出现在朝阳门大街上,街旁两侧的小贩早已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他们见着范仕林都和颜悦色的打着招呼,无比尊重的叫着。
“范少爷。”
范仕林跟柳远说道“我们从居贤坊巡到明时坊,每天巡半天街,剩余的时间要是有案子而你又有足够的幸运他们会带上你,不然无事可做。”
“他们是谁。”
范仕林拿手往上指了指。“上面的人咯。”
柳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走了一会儿柳远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们怎么不叫你捕头,而是叫你少爷?你爹是谁啊?”
“那老头以前是刑部侍郎。现在年老不中用,下来了。”
柳远心中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放荡不羁的少年居然有这么大的背景。
“你千万别有压力。”范仕林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不要因为我爹曾经是高官就觉得我这个人也高不可攀,我可是很亲民的。”
柳远怔怔的说道。“好好好。”但是自己却下意识的与他拉开了距离,虽然范仕林不停的再给柳远说着巡街需要注意的地方,但柳远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像是范仕林的影子一样默默的跟在身后。
范仕林说着说着发现身旁的柳远不见了,他急忙停下脚步朝身后看了看。发现柳远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后。
“喂。你在干嘛?”
柳远闻声回了回神,僵硬的笑了笑。“没。”
“那你快过来啊。”范仕林在前面喊道。
柳远嗯了一声迈步追上去,范仕林一把搂住他的肩,虽然两人刚认识不久,但此时却像似亲密无间。范仕林指着一旁的面摊说道。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在巡街,被你师傅发现了不好吧。”
“怕什么,他现在忙着了没时间瞎跑。”
“他在忙什么?案子吗?”
“过去坐下说。”
两人来到面摊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时老板挂着一脸迎客的笑容上前问询道。“哎哟,范少爷好久不见,吃点啥老规矩吗?”
“嗯对。不过来两份,我兄弟初来京城我带他过来尝尝你的特制抻面。你可得好好做,别让我在兄弟面前丢脸。”
“一定,一定。您放心,二位慢坐,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见老板走开了柳远随即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其实也没啥,你知道辽东总兵李汝梁吗?”
“不知道。”
“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算了原谅你,毕竟是乡下来的。他以前可是本朝的大英雄,就是后来有点……”范仕林欲言又止。“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一时的英雄那也是英雄都值得我敬佩。”
“他怎么?死了?”
“说什么了,下个月九十大寿,我们六扇门得派人过去守着免得有人借机闹事。所以就派师傅过去了。”
“他堂堂总兵手里没有人吗,要我们六扇门过去。”
“唉。”范仕林叹息道“时势造英雄,但此一时彼一时,奈何英雄迟暮,昔日的威风荡然无存。”
“那不是下个月吗,现在去干嘛。”
“不知道,估计是过去熟悉熟悉环境,或者帮他们做点事也说不准。”
两人正说着,两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上了桌。两人的魂都被着香气勾走,一时顾不上说话。
不多时,正当两人面条吃到一半时。费全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身后,范仕林放下筷子望着费全尴尬的笑了笑。
“师傅这么巧啊,今天怎么没去李将军府上。”
费全冷哼了一声就不再看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柳远。
“今天早上展神捕让我把写封信叫给刑部一个叫王长青的人,但是我待会还要去李将军府上,走不开,你替我走一趟。”
柳远接过信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
“放心吧。”
费全指着范仕林说道。“下午带他去趟刑部,把信交到王长青的手上,听明白了吗?”
范仕林道。“知道了师傅。一定不辱使命。”
“但愿如此。”说完费全拂袖而去。柳远又拿起筷子准备接着吃面,范仕林说道。“别吃了。”
“还没吃完了。”
“行了行了。下午带你吃好的,留着肚子少吃一点。”
范仕林掏出面钱放在桌上,将柳远拽走,两人开始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走着,没多久遇到一个人,是一个熟人,范仕林远远的瞧见他,轻声怒骂了两句。那人也在远处看见了范仕林,他却是扭头就跑。
“奶奶的,想跑。柳远跟我追。”
“谁啊。”
“别管了,跟我来。”
两人在人流拥挤的街上狂奔,不明所以的路人看见他们的打扮以为是在追赶犯人,便自觉的让开了路,其他没看见的被人猛然推开免不了受到惊吓。
他俩追着那人从东城跑到了西城,终于把那人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那人气喘吁吁,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呼吸。柳远与范仕林也已筋疲力尽,见那人无处可逃,便蹲在地上休息调整呼吸。
待范仕林恢复了体力,上前扯住那人的衣服骂道。“真有你的啊,张言载。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着法出卖我。”
张言载尴尬的笑着。“范兄,有话好说。咱能不能别这么粗鲁,让你兄弟看见了不怕笑话你。”
范仕林回头看了一眼柳远,缓缓的松开了手。张言载瞧见了范仕林右脸上的红印,用手指顺着印记划了一下,范仕林立马跳起来厉声吼道。“张言载,你干嘛呢!”
“啧啧啧。玲玲下手也太狠了。”
范仕林用手遮住印记,指着张言载怒道。“你还有脸说了,要不要我给你也弄一个。”
“别别别。”张言载急忙后退两步字正腔圆的指责道。“等我回去就好好说说玲玲,怎么能对范兄下这么重的手,简直太不像话了。”
“得了吧。”范仕林搂住张言载的肩轻声说道。“你跟你爹商量商量,咱能不能把这婚退了。”
张言载摇摇头。“这事你得跟你爹说,让你爹跟我爹说,这样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言载神情沮丧的说着。“我在我爹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
范仕林幸灾乐祸的笑了。“活该,叫你一天尽往那种地方跑。”
“你好,你去跟你爹说啊,你爹听你的吗?”
范仕林耷拉着脸摇头否认。
“那不就得了。”张言载继续说道。“你还有脸笑我。”
“诶,不是。”范仕林一把推开张言载。“我怎么就没资格笑你了。我好歹也是六扇门的人,你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花花公子。”
“非也,非也。”张言载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我可不是整天无所事事。”
范仕林见他笑容另有深意,急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醉春楼今天新来了几个姑娘,听说个个貌若天仙。要不要晚上去看看。”
“真的假的。”范仕林迫不及待的问道。忽而又想起一些事,立马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又想着坑害我了。”
“哪能啊,昨天那就是意外,昨天我随便找了间房间藏起来,谁知道你就在里面。那今天我请你算我赔罪。”
范仕林乐呵的将张言载搂入怀中。“张兄,可真有你的。”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这时柳远走了过来,看着两人的体位有些奇怪。“你们这是干嘛了。”
范仕林松开张言载笑道。“没什么。”随后问张言载。“你现在有事吗?”
张言载双手一摊。“身无一物,孑然一身,无视。”
“那就行了,跟我们走走。”
“跟你们巡街啊?那不行。”
“你不是没事吗。怎么就不行了,昨晚就是因为你把我兄弟一个人留在那里。你待会不得请他吃个饭陪个罪。”
“吃饭行,巡街……”
话没说完就被范仕林拉走。“别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几人出了胡同,回了东城了。在街上无所事事的转了一上午,时至正午,范仕林带着柳远回六扇门交了差,随后跟着张言载来到一座酒楼,酒楼富丽奢华,在此吃饭喝酒的都是身着华贵的非凡之人。柳远在这样的环境里吃饭显得有些局促,尽管饭菜美味可口,柳远也没吃多少。几人吃完饭张言载本想先走,但听说柳远他们要去趟刑部,于是好奇的跟着他们。
刑部在阜财坊,他们沿着长安街过去,在经过承天门时,发现一行镖局的人押着几个大箱从正阳门浩浩荡荡的走过来。柳远看见镖旗发现是龙门镖局,心想碰到熟人了,于是驻足观望。
等那群人走近,柳远看见领头的正是龙门镖局的二公子佟石川。他心中一喜连忙挥手打招呼,可佟石川骑着马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眼睛远远的看着紫禁城,根本没有发现柳远。柳远不免有些失落,等他走远,柳远装作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追上了范仕林与张言载。
来到刑部门前,范仕林上前跟守卫通报。“在下六扇门范仕林,有事求见刑部书令史王长青。”守卫应了便转身进了门,不一会便出来一人叫三人进去。那人带着三人来到一处大厅,让他们在此稍等片刻,说完就离去了。
三人在大厅闲坐了一会儿,进来一人,是范仕林的哥哥,刑部侍郎范洛升。范仕林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范仕林知道来到这里会碰见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他突然出现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他看着范洛升身居高位的自信神态,和溢于言表的骄傲,眼神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哥…哥。你怎么来了。”
范洛升道。“听他们说你来刑部了,我有很久没见过你了,过来看看你。在六扇门还好吗?”
“好…好。”
“那就好。晚上有事吗?”
“有,没…没事。”
“晚上回家吃顿饭吧,最近娘一直在念叨你。”
“好好。”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男子,正是王长青。
范洛升道。“那好,你们谈事吧,我先走了。”
王长青说道。“范大人慢走。”
等范洛升出了大厅,那男子便回身看屋里的三人,发现并不认识于是问道。“不知几位找我何事?”
柳远道。“你就是王长青吧。”
“正是。”
柳远从怀里将书信掏出来。“这里有一封信是给你的。”
王长青接过书信看了看说道。“不知是谁寄给我的?”
柳远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信是你的,你看看信里的内容就知道了。”
王长青行礼致谢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柳远道。“没事,信送到了,我们就先走了。”
几人出了刑部,范仕林还是一脸呆滞的神情。张言载用双手揉了揉他的脸。
“不是吧你,你就这么怕你哥。”
范仕林立马否认。“才不是。”
“还不是。”张言载笑道。“柳兄你看没看见刚刚他在他哥面前的样子。”
柳远点点头。
“哥…哥。”张言载照着范仕林刚刚的样子学了一遍。“居然口吃了。”说完放声大笑,柳远在一旁也附和着笑了起来,笑声穿荡四周,经久不绝,惹得行人纷纷侧目。
范仕林立马跳起来朝他们脑袋上一人拍了一下。“柳兄连你也笑我,我刚刚有那么怂吗?”
“可不是吗?”张言载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今晚是回去还是去…?”
范仕林道。“当然是去。我爹不退婚我是不会回去的。”
“那可说好了,别蒙我。”
“放心,柳兄作证。”
“那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别忘了把柳兄也叫上。”
说完张言载便自行走了。
柳远问道。“叫上我去哪儿?去你家吃饭吗?”
“不是。晚上你就知道了。”
柳远噢了一声接着说道。“那我们下午干嘛?”
“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