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文筠已经在用晚膳时,慕骁才匆匆归来。慕骁见文筠手托腮,闷闷不乐的一手拿着筷子也不夹菜,呆呆的样子引得慕骁发笑。慕骁便用筷子敲了文筠小脑袋一下,问到:“小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这样闷闷不乐。”
文筠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饭碗,边吃饭边说:“哎呀,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日下午父皇说要让我入学堂,哎,一想书本,我就头疼的很!”
慕骁笑了笑,说:“现下宫中凡是到了识字年龄的、还未有职务在身的皇子们都是要入学堂的,你呀,跑不掉的!”
文筠一听,更是绝望,又说到:“啊……那岂不是余文钥也在学堂中呐……”
“那是自然……”慕骁一听文钥的名字,也跟着头大起来,赶忙嘱托文筠:“小筠,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莫要再招惹文钥了!听见了没!哎……你可知道,这宫中不止是母凭子贵也是子凭母贵的,蔷贵妃受宠这么多年,文钥骄纵些也是难免的,你呀,能忍让些便忍让些,你看宫中哪位皇子公主不都是绕着文钥走的!”
文筠听后,心中暗自想到,任她余文钥再厉害,那还不是被我在长街上气到说不出话来。我余文筠别的缺点没有,睚眦必报那是从小就有的恶习,这毛病怕是改不掉的!
文筠虽然心中这样想,然而嘴上还是乖乖应答:“哎呀,文筠知道啦……皇兄放心便是!”
吃饭时,文筠又与慕骁闲聊:“皇兄,你可知现在在学堂的有几人呀?”
“我想一下……现下在学堂的有慕舜、慕群、文钥,再者就是你啦,哦……可能再过段时间昭妃娘娘的四公主文瑾也会入学堂吧。”
“皇兄说的慕舜可是四皇兄,还有慕群应该是五皇弟吧。”
“嗯,没错,你应该还不是很相熟。”
文筠点点头以示同意。
第二天一早,文筠便早早起身,穿上一身利落衣服,也不知该带哪几本书去万卷楼,便随便让晓枳装了几本,带着晓枳便往万卷楼走去。
文筠沿着侧西长街向北走去,过了几个殿宇又过了宫中的清泉寺便到了万卷楼。万卷楼正如其名,楼阁之高将近十层,整座殿宇呈六棱形,殿宇的窗边都堆满了书卷,天下群书尽在于此。
“晓枳,你说这书都堆到窗边儿了,也不怕下雨时打湿了?”文筠话音刚落,身后一人便噗呲笑了出来。文筠转身一看是一身着青白橡色长衫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文筠觉得有些眼熟,刚要张口询问此人是谁,只见少年微微行礼,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三皇妹了,慕舜见过文筠妹妹。”
文筠知晓,这便是武嫔的四皇子——余慕舜。文筠也回了礼,说到:“四皇兄好,两年前我便见过皇兄的,是在皇兄的生辰宴上!”文筠又想起刚才慕舜一笑,便问到:“啊……文筠初来宫中,孤陋寡闻,不知刚才怎的惹的皇兄发笑,还请皇兄指点一二。”
“哈哈哈,我并无恶意,只是妹妹将古蜀木匠雕刻的木书误认为是真书,这足可见古蜀木匠真乃人间巧艺夺天工也。”慕舜笑着答道。文筠惊叹,原来这层层楼阁显现出来的书本竟是木头雕刻而成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走吧,文筠,我们该进去了,免得误了时辰。”慕舜说着便带文筠走进了万卷楼。一进楼中,铺面而来的纸墨气息令文筠觉得,自己虽不爱读书,但却喜欢这书香气的地方。文筠随慕舜上了一层楼阁,便到了授课的地方。一方大的桌案横置在最大的窗边,大桌案南面,整齐摆放着两排两列四张小些的桌案,慕舜熟悉自然的做到了自己西北角的桌案前,转身对文筠说:“文筠,你坐在我身后如何……啊,你个子矮些,不然你就用我这张桌案吧。”说着便要起身将自己的桌案让给文筠,文筠连忙摆手拒绝,说到:“不不不皇兄,我坐在你身后便是,不必这么客气的,嘿嘿。”文筠想,我才不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呢!文筠紧接着便坐在了慕舜身后的那张桌案旁。
两人坐定后,文筠拍拍慕舜肩膀,问到:“皇兄,今日是哪位老师授课哪本书呀?”
慕舜回头同文筠说到:“今日呀,是吕重安吕大人授课,吕大人崇尚儒学,所教习我们的多半也是儒家经典。今日所教习的是四书五经中的《春秋》,前日讲到了《春秋》中的《左传》。”
文筠听到这熟悉又不熟悉的书名,自言自语到:“《左传》……《左传》是……谁写的来着?”这自言自语被慕舜听了去,说到:“啊……这《左传》呀,著者自古多争议,但普遍认为是左丘明所著。”然后又真心疑惑的问到:“怎的,文筠已年近十二岁,还未曾识读过《左传》吗?”
文筠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何回答,想起从前在长公主府,逃了多少次学,气走了多少请来的教书先生,只怪天生骨子就好似缺了喜好读书这一根弦。慕舜见文筠不曾作答,又看了看文筠桌案所带的书,便笑着说:“哈,未曾读过也不打紧,这书嘛,何时开始读都不算晚的。想必现下文筠也不曾带书来,今日先看我的书本便是。”说着便将自己桌案上的书回身放到了文筠的桌案之上。文筠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破旧的左传,便抬头问慕舜:“皇兄将书本借于我,那皇兄看甚?”
慕舜挠了挠脑袋,憨憨的说到:“啊……没关系的,昨日我闲来无事,随手翻了翻书本,将文公六年传,从’六年春,葬许僖公’到’不告闰朔,弃时政也。何以为民?’这一段也反复读了几遍,恰好是今日所教的内容,现下我也算略微懂些,今日便先让你看书本吧。哦对了文筠,后日再上吕大人的课时,切记要带《左传》来哦!”说完慕骁一笑,便回过身去。
文筠低头翻了一下桌案上的书本,这哪是翻了几翻、读了几遍呀,书线都快散架了,可见平日里慕舜早已将此书不知翻了多少遍。这足以见得慕舜绝对是一刻苦勤奋之人,文筠真真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