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环境中,无恙的眼神像是手电筒一般闪亮。
女孩手中是偷偷从蒲通仁箱子里摸出来的砍刀---她晓得只是用砍刀或者铲子的话蒲通仁发现也不会说啥---顺着洞壁摸到熊边上,一刀挥下!
暗色的刀刃划出一道隐晦的刀光,轻松划开熊胸口处最柔软的皮肤。
女孩手腕连抖,轻易将刀在巨熊胸口旋了一圈后拔出,紧接着她不顾血腥将手伸入熊皮肤之内,完整托起整块皮毛。
再一次见到这块熊皮已经是两天后,这两天女孩一直躲着蒲通仁,所以他也不晓得自己这小助手到底在忙活什么东西。直到她拿着个熊皮帽子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递给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被无恙讨厌了,而是这家伙想给自己个惊喜。
他当着无恙的面试了试帽子,怎么说呢,帽子没活过五秒就被崩坏掉了。不过从二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们都挺开心的。
暴雪一直肆虐了整整四天时间,如果不是能感受到积雪的酥松,蒲通仁几乎都要以为这场雪将半个大海给搬到地上来了。
在这几天里,他除了带孩子、当老师和带大孩子,带老孩子外,也就做了些许微不足道的准备工作:
山洞从里到外设备全面更新,首先是采光:直接用凿开孔的木板充当隔板,在像是走廊那种洞壁比较薄的地方开出大小不一面积不等的数十个窗户---这下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会二氧化碳窒息了。
而开窗导致的漏雨漏水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从洞最深处有一条靠着两边洞壁挖出来的壕沟,用以将渗透进来的雨水引流至洞外的水坑处囤积起来。在憨憨第五次不小心一只脚踏进壕沟崴了脚后蒲通仁还给壕沟埋上一层木头盖,俨然成为了下水道的雏形。
最下饭的改造是洞外训练场旁边的卫生间,那里整整齐齐被挖出来一排五个楼梯间大小的坑洞,每个茅坑都以木板覆盖,上方还铺了一层致密的松针隔绝臭味。每个坑洞的每个方向都有一处斜面至通起底部,这些斜面被土墙隔开,形成一个个私密的卫生间。
这里有两个最精妙的设计不得不提:一是这土墙,原本蒲通仁是打算用木头来造的,但在挖土的时候二哥跑来告诉他被冰冻硬的泥土比木头坚固的多,根本挖不开。蒲通仁突发奇想,打算试着效仿种花家的先祖使用土制造土砖来砌墙。
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用泥土混水了事,那样的话等到天气变热,土墙中的冰块融化岂不是要变成一堆稀泥滩下来,这里的泥土又不是黏土,分子间的拉力不足以支撑它堆叠至卫生间所需高度。
在这一方面他稍微借鉴了下地球上钢筋混凝土的理念,让兄贵哥带人磨碎石子、折断树枝混杂在土块里边。经过简单测试,这种混有杂质的土砖即使放在火堆边上融化了也有一定的硬度,不至于当场垮塌。
另一个精妙的设计则是在地形方面:他将从洞口延伸出来的蓄水池挖了条低于地面高度一米多的沟连通至茅坑,由于蓄水池地势比茅坑高所以完全不用担心会发生逆流,在夏季到来的时候茅坑也能有一定的水分保证里面的东西能够发酵,以供给山下的农田充当农家肥来使用。
除去这些基础设施的改造外,还有几项武器上的更新:投石索---用草绳困在一起的石头,拥有一定的捕捉能力;荆棘路障---简单的放置型路障,萝汉搞出来的;钩索的仿制品,因为找不到足够坚固的材料作钩爪主体,整个钩索多出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钩爪替代品,他们打算找个时间测试下哪一个最有用。
恰逢雪停,憋了好几天的野人们也不管外边积雪厚度足有一人高,全都一窝蜂涌出山洞跑到操场上撒泼---如今他们不缺吃不缺穿,还有足够的柴火,完全不担心玩冷了没地方取暖。
蒲通仁虽然也想去和他们一起去雪地里边撒开膀子疯玩一阵,但他还不至于就为了这几天的舒服日子便失掉责任心,跑去和一群“孩子”打来打去,况且他还得观察暴雪为这片环境带来了哪些影响,以便于制定下一步计划。
emmm,啥都观察不到。
放眼望去全是白茫茫的雪,蒲通仁就看了几分钟便感觉眼睛有些疼痛,再看下去估计会有雪盲症的危险。
整个操场处除去刚竣工的卫生间外就没有一处是能看见地面的,不过问题不大,他好歹也是在这里生活了超过两个星期,此处的没一点变化都是经由他的手规划出来的,不至于在自家门口摔个鼻青脸肿。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自己的防护服穿在了身上,嘱咐无恙带着野人们就在操场上不许靠近山坡后,他独自一人艰难的在雪中爬行摸索,一路循着记忆来到下山的绞索附近。
几番来回,他的手心终于是感觉到有根软软的圆柱状物体,从大小上来看的话估计应该就是绞索的绳子,他也没多想,一把拉起手里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一段黑色物体直冲他面门,半途似有赤红剪影闪现,两根泛着寒芒的尖牙渗出毒液缓缓张开。
竟是一条黑色毒蛇!
蒲通仁反应也是不慢,两周的危机相伴的生活让他锻炼出敏锐的求生直觉,在蛇方吐信之时,他的大脑皮层便传出一阵电信号,这点生物电流沿着他的神经中枢一路经过数个突触、好几米长的神经末梢到达手部,接到大脑讯息的手部肌肉立马开始收缩。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duang~”,蛇头直接撞在面罩上,连带蛇牙都被磕掉半截。
所以说,蛇类的视力是真的差...不对不是这个,是蒲通仁这弱鸡怎么可能有徒手抓蛇的能力。
虽然他勉强能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袭击,且做出一些临时反应,但也仅限于瞳孔收缩鼻毛颤栗那种级别。
还好他提早有穿戴防护服,这一关算是无惊无险的过了,他两下处理掉被它自己打的半死的蛇,甩到一边的雪地上,又继续低下身子去寻找绳索。
这次很顺利,为了防止再摸到一条蛇乃至最后摸出一窝蛇,他特地提前试探了几下,确定透过防护服手套并未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有啥异动后才将其拉出。
找到绳子的一端,再去寻找其他部分就变得十分容易:只要循着顺子蔓延的方向拉过去就完事。
很快他就在积雪中清理出一条直通山下的安全道路。
无恙时不时甩过来个雪球砸他脑袋,几次过后见他没理自己也就自觉没意思,跑去和萝汉扭打在一块。
顺着绳索,蒲通仁独自一人磕磕绊绊的来到山下。
这里的积雪明显要比山上更厚,在没有雪橇或是滑雪板的时候想要在这种地形尽可能安全的移动,最好的办法是选择躺下---就地滚起来。
蒲通仁就是这么干的。
防护服加上他自己的体重将积雪压得严严实实,一路上滚过去势如破竹,从上方看就像是一大片奶油中被人用勺子挖掉整整一路。
每滚几圈他都会起身看下方向,虽然这种情况也看不出什么,但大体还是得确定的,总不能随心所欲瞎寄吧滚吧?
大概滚出有五十米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身后有重物落地声,回头一看发现是背着投矛的顺子。小野人这会儿裹着小半张靠着自己努力挣来的熊皮,一身的雪都得像个筛子似地。
蒲通仁见状,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他往回走,拉了几下没拉动,疑惑的转头看向顺子。
顺子一脸坚毅的说:“大哥大,我不走,我要帮你看着后边以免有东西来袭击你!”
可惜配上他不断发抖的身体和冻得通红的脸庞,怎么看都没有保护蒲通仁这一身龟壳的资格。
蒲通仁也清楚这会儿不是搞苦情戏的时候,当即一个脑瓜崩送了上去:“你给我回去,我这防护服穿着呢需要你来保护?等我清理出条安全点的路你们再下来,刚刚还有条蛇想咬我,你们下来有人受伤怎么办?你负责吗?”
被训斥了的顺子一脸委屈,又不敢违背蒲通仁的命令,耷拉着张脸沿着绳索爬回山洞。无恙从上边露出半张脸嗤笑的望向吃瘪的顺子,为自己机智的没有自作多情去打扰蒲通仁而感到得意。
山下积雪中的缺口不断延伸,自下山绳索处开始活生生得画出片迷宫,把蒲通仁差点累出哮喘方才算够。
野人们老早就一人拎着跟热腾腾的烤绿皮腿子坐在一边看着,没蒲通仁的允许他们也不敢贸然进入雪地:之前好几个试图偷偷到山下雪地撒欢的野人都吃到了久违的脑瓜崩。
明明这货没来之前他们是想去玩就去玩的!
也罢,他毕竟关乎到衣食住行,给他点面子,让让他。
太阳约莫升至半空,蒲通仁终于感觉山下清理的差不多了,稍作休息后转了个方向继续滚:朝着鱼塘那边。
河流必然已经结冰,趁此机会能做的事情太多了。